戌初刻,祠堂檐角的铜铃突然碎响。昭宁被反缚的手腕抵在香案上,鼻尖是辛辣的檀香混着铁锈味,眼前烛火在风隙里摇晃,将柳氏手中的匕首映成流动的银蛇,正对着她跳动的颈动脉。
“当年你祖父咽气前,可是求哀家留你条活路。”柳氏腕间的翡翠镯磕在香案上,发出裂冰般的声响,“偏你这小贱人长了张慕容氏的脸,连掌心星芒都和那老贱人慧空如出一辙——”话未说完,供桌上萧战山的牌位突然“当啷”翻倒,瓷片崩裂声惊得她眼皮骤跳。
昭宁盯着牌位上父亲的名字,喉间泛起腥甜。三日前母亲在密道里咳血时,曾在她掌心画过星芒轨迹,说萧家人的胎记从不在后颈——此刻柳氏眉间的朱砂痣正渗着细汗,像极了十年前她撞见这女人给祖父喂药时的模样。
“祖母是要拿我的血,祭告祖父在天之灵?”昭宁忽然笑了,笑得香灰扑进眼里,“可您敢不敢让祠堂的长明灯照照自己左胸?萧家人的星芒胎记,该在离心脏三寸的位置。”
匕首尖划破她颈侧油皮的瞬间,昭宁猛抬膝盖撞向香案。烛台翻倒的火光里,她看见母亲南宫柔被拖在祠堂角落,鬓发间还沾着地牢的青苔,腕上的伤渗着血,却在看见她的刹那,拼尽全力扯断了衣襟。
淡金色的星芒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片凝固的雪落在南宫柔左胸上方。昭宁感觉腕间绳索骤然松动——是雪地营暗卫阿七借着烛火熄灭的间隙,射来淬了冰魄的短刃。她踉跄着扑向母亲,指尖抚过那片与自己掌心分毫不差的印记,触到下面凹凸的刀疤——那是十二年前柳氏赏给母亲的“守礼戒”。
“你......你竟敢......”柳氏的声音比祠堂的地砖更冷,手中匕首“咣当”落地,映出她扭曲的脸,“慕容氏的余孽,果然都该烧死在玉泉寺!”
昭宁擦去母亲胸前的血,胎记边缘的渗血竟在青砖上聚成北斗形状。她想起慧空大师临终前塞给她的血书,泛黄的绢帛上染着与母亲相同的星芒:“当年老将军萧战山为护你,娶了敌国细作柳氏,不想那贱人竟剜去自己左胸胎记,伪造萧家印记......”
“您后颈的朱砂痣,是用藏红花混着毒蚁血点的吧?”昭宁忽然抬头,望着柳氏骤缩的瞳孔,“祖父咽气时,我躲在帷帐后看见您解衣换药,新剜的伤口还在渗血——萧家人的胎记会随血脉强弱变色,而您的‘朱砂痣’,每逢朔月就会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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