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师林野默默递过来一个银灰色的设备——三维扫描仪。一道无形的激光网覆盖在曲轴上。很快,平板电脑的屏幕上,一个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极其精细的曲轴内部油道模型旋转起来。三个刺眼的红色标记,像警报灯一样钉在那三个致命的直角弯上。青年们屏息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流体模拟动画,蓝色的虚拟机油在模型管道中奔涌、撞击、形成危险的涡流和死角。
“改成圆弧过渡!” 穆罕默德几乎脱口而出,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流畅地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当模型中的弯角被优化为120°时,那代表压力损失的红色区域肉眼可见地缩小、变淡。旁边的压力读数瀑布般刷新——压降降低37%。
贾马勒咧开嘴,露出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眼中爆发出久违的光彩:“对!对极了!就像李卫东当年在油污图纸上画的草图说的——油,要像印度洋的海流一样,顺畅地流淌!别让它在骨头缝里撞得头破血流!”
车间角落,巨大的废机油收集槽像一口黑色的、粘稠的死亡之井。环境工程师阿莎戴着严密的防毒面具,像在进行某种危险的仪式。她手中的检测仪探头探入那黝黑、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液体,尖锐的警报声立刻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触目惊心的数字——铅含量超标23倍。“按中国的处理规范,这得是最高级别的危险废物,”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闷闷的,带着沉重的无奈,“运输、填埋…成本高得能把我们机务段压垮。”
“但我们有更好的主意,不是吗,姑娘?” 贾马勒的声音在阿莎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指向车间外阳光暴晒的空地。那里,一个改造过的蒸馏釜正蒸腾着滚滚热气,在非洲的烈日下扭曲着空气。贾马勒像个老炼金术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不起眼的罐子,将一种淡黄色的粉末——特制的本地菌剂——注入沸腾翻滚的黑色废油中。奇迹在高温下发生:废油开始剧烈地沸腾、翻涌、然后如同被施了分离魔法般,渐渐分层。三个小时后,釜内景象分明:上层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清澈透亮的金黄色基础油,如同新生的溪流,被引导着注入干净的储罐;下层则是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残留物,被粗大的管道抽吸走,注入另一个巨大的浸泡池——里面是等待防腐处理的铁路枕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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