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防沙门被狠狠撞开又猛地合上,隔绝了外面骤然升级的末日咆哮,但沙尘已如无孔不入的细蛇,弥漫在板房内浑浊的空气里。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挤在狭小空间里的中外工程师们个个灰头土脸,咳嗽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惧和焦灼。巨大的风压让单薄的板房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外面的沙魔巨口吞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中,防沙门再次被一股大力撞开!
一个身影裹挟着更加浓烈的风沙冲了进来。门外是呼啸的、几乎能推动人行走的狂风,门内是几十双惊愕、警惕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眼睛。
来者是一位贝都因老人。一身被风沙打磨得泛白的粗羊毛白袍(Thobe),头上缠着标志性的红白格头巾(Shemagh),用黑色的头绳箍(Agal)紧紧固定,只露出一双深陷在古铜色皱纹里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沙漠深处历经千年风蚀的黑色燧石,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沧桑和一种近乎穿透灵魂的锐利。他花白浓密的胡须上,沾满了晶莹的沙粒,随着他沉重的喘息微微颤动。
老人对满屋的惊愕和浑浊的空气视若无睹。浑浊而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墙上那张巨大的施工总平面图上。他大步上前,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利落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粗糙枯瘦的手猛地探入怀中,抽出一卷颜色暗沉、边缘磨损严重的羊皮卷。
“唰啦!”
羊皮卷带着一股干燥尘土和古老羊皮特有的膻味,被他用力抖开,直接覆盖在挂着的施工图上。那上面,用一种深褐色的、显然是某种植物汁液绘制的线条,勾勒出复杂而奇异的图案——不是现代地图上清晰的坐标和等高线,而是连绵起伏的沙丘脊线、漩涡状的流沙陷阱标记,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象形符号。线条蜿蜒曲折,带着一种原始而神秘的韵律感。
“我是加尼姆,哈德拉毛部落的牧驼人。”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岩石,却奇异地压过了板房外风沙的嘶吼和板房本身的呻吟。他枯槁的手指,带着常年与风沙搏斗留下的厚茧,重重地点在图纸中心一个特意加深绘制的、犹如巨大漏斗般的漩涡状标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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