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将军让属下转告,”冷锋忽然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北疆风雪的粗粝,“此次奇袭,他故意走了当年中伏的旧路,断指是留给敌军的‘记号’,好让他们以为镇北军主将已殁。”他抬头时,刀疤在火光下泛着青黑,“其实将军早带着轻骑绕后,此刻怕是在凿冰取水,准备攻打下一个隘口了。”
昭宁忽然想起去年冬至,父亲寄来的信里只有八个字:“雪深三尺,马踏冰河。”随信附赠的,是用狼皮裹着的半块冻硬的奶豆腐——那是北疆牧民敬献给战神的食物。她当时不懂,为何别人的父亲会写“天寒加衣”,自己的父亲却只谈战事,直到此刻看着断指上的陈年老疤,才明白萧战庭的爱,从来不是绣在帕子上的暖言,而是刻在骨血里的军命。
窗外的北风突然尖啸起来,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昭宁将断指重新裹进信匣,指尖触到夹层里硬硬的东西,抽出来竟是片指甲大小的狼髀石,上面用朱砂画着北斗七星——这是北疆萨满教的护心符,传说能挡住三箭穿心。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首次带她巡视军营,让她给每个暗卫发平安符,却独独给自己留了这块狼髀石,说:“军人的平安,不在玉坠上,在刀把子里。”
“母亲,您看。”昭宁将狼髀石放在南宫柔掌心,老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星图,忽然落下泪来:“你父亲当年娶我时,我嫌他不懂风月,连盖头都是用佩刀挑的。后来才知道,他袖口永远揣着北疆地图,就连咱们的婚书,背面都画着乌桓山的矿脉走向。”她摸着昭宁掌心的星芒胎记,泪滴在女儿手背上,“他不是不会说‘想你’,是怕说出口的话,会冻住刀刃上的血。”
更漏声在风雪中碎成齑粉,昭宁忽然站起身,将信匣贴身藏进衣襟。断指的寒意透过中衣渗进心口,却让她想起父亲铠甲下的体温——永远带着北疆的霜气,却在她生病时,能焐热整床的暖炉。原来那些被她怨了多年的“冷硬”,都是萧战庭在硝烟里打磨出的护女铠甲,他不说想念,却把每道伤疤都变成了护她周全的印记。
“冷锋,备马。”昭宁忽然转身,眼中倒映着炭盆里跳动的火焰,“我要去将军府地窖,取父亲当年埋下的‘星陨令’。”她想起第41章拆解襁褓时发现的北斗矿图,想起第44章族谱里被篡改的慕容氏血脉,此刻握在手中的断指,终于让她明白,父亲为何坚持让她学“凝血指”而非女红,为何从小教她看兵书胜过读诗集——因为从她掌心长出星芒的那日起,就注定要接过萧战庭手中的刀,守着镇北军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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