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姓李的高官不多,能插手漕运的,只有户部侍郎李嵩。沈砚之心脏猛地一跳,正要细看,偏厅的门被推开,周显明举着个食盒走进来:“沈大人辛苦了,下官让后厨做了些点心。”
沈砚之迅速将账册合上,若无其事地抬头:“多谢周大人。”
周显明的目光在账册上转了一圈,忽然笑道:“沈大人可知,这扬州城里最有名的不是淮扬菜,是盐商的‘销金窟’?”他放下食盒,压低声音,“今晚城西的玉春楼有场宴,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沈大人初来乍到,不去见见世面?”
这是鸿门宴。沈砚之心里清楚,却不得不接招。他若不去,反倒显得心虚;去了,便是踏入对方布好的陷阱。
“既如此,便叨扰周大人了。”
玉春楼建在瘦西湖边,画舫连着楼阁,夜里亮起灯笼,远远望去像浮在水面的星河。沈砚之跟着周显明走进顶楼的雅间,里面已坐了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穿锦袍的胖子,脸上堆着笑,正是江南最大的盐商,王元宝。
“沈大人!久仰大名!”王元宝起身作揖,手上的玉扳指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早就听说京里来了位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砚之应付着寒暄,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在座的人。坐在王元宝左手边的是个白面书生,手指修长,不像做生意的,倒像是个幕僚;右手边的老者频频咳嗽,腰间挂着块龙纹玉佩——那是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用的规制。
酒过三巡,周显明端着酒杯站起来:“诸位,沈大人远道而来,咱们得敬他一杯!”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扫过众人,“说起来,咱们江南的盐商能有今日,全靠京里的大人照拂。就说上个月,李大人还特意写信来,让咱们多备些‘年礼’呢。”
这话半真半假,却像根针,刺得沈砚之耳膜发疼。他端起酒杯,指尖微微发颤,正要开口,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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