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砰!!!
一声更加沉闷恐怖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世界终于停止了翻滚,但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金属冷却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和远处寒风的呜咽。
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朱哥夫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断了好几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艰难地从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破碎的木片中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地狱般的景象。
他所在的这节车厢,连同前后的几节,已经从高高的铁路路基上(目测至少20米)翻滚而下,摔进了一个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谷底部。车厢严重变形、撕裂,像被揉烂的锡纸。大部分乘客——那些可怜的劳改犯和押送士兵——在刚才那毁灭性的翻滚和撞击中就已经丧生。到处是残肢断臂、凝固的血液和散落的杂物以及扭曲得不成人样的钢铁,触目惊心。只有零星的、微弱的呻吟声从废墟深处传来,也很快归于沉寂……
寒冷迅速侵袭。朱哥夫挣扎着想爬出去,但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动弹不得。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他作为红俄的军官,西伯利亚的严寒会很快带走幸存者的体温和生命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
绝望开始吞噬他,就在他的精神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铃铛声,还有雪橇滑过雪地的沙沙声。
一个身影,出现在山谷的边缘。
那是一个,裹着厚厚的、用兽皮缝制的袍子,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皮帽的身影,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警惕而明亮的眼睛。她驾驭着一架由几头强壮驯鹿拉着的雪橇。她显然是被这巨大的灾难现场吸引过来的。从他的身体的曲线大致可以判断是一名女子。
女子小心地驱使着驯鹿走下陡峭的斜坡,停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她跳下雪橇,动作矫健而谨慎,手中握着一把老旧的猎枪。她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这片钢铁坟墓,确认没有明显的威胁后,才开始逐一检查废墟中的是否生命迹象。
不过,显然她来晚了一些……大多数人都已经冰冷僵硬。当她走到朱哥夫所在的残骸附近时,发现这个满脸血污、气息微弱的男人似乎是想要挪动到一处背风的地方,然后不出意外的精疲力尽昏迷了,女子警惕地上前摸了摸他裹着被子的身躯,还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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