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看清那孩子鼻翼扇动，锁骨上窝随呼吸陷成小坑，忽然想起昨天爹讲的前胡特性，脱口道：“是不是该用前胡？”
“有点眼力见了。”洛风没回头，已经从药柜里抓出三钱前胡，又配了两钱杏仁、一钱桔梗，“这娃是前天淋雨受了寒，寒邪裹着痰浊堵在肺里，普通的止咳药顶不住。前胡这东西，就像给肺开了扇窗，既能把浮在表面的风寒刮出去，又能把深里的痰浊往下顺——它含的白花前胡素能松弛气管平滑肌，香豆素类化合物能促进痰液稀释，这俩联手，比单用麻黄稳妥。”
秦慕伊已经把药倒进砂罐，加了三碗泉水，灶火噼啪舔着罐底时，她往孩子眉心抹了点薄荷膏：“听着，前胡配杏仁，治痰热咳喘如神，但得看时机。这娃现在痰黄黏稠，是热象，要是换成清稀白痰，就得加干姜，不然那股凉劲会伤了肺气。”
第一碗药煎好时，小童已经开始抽搐，洛风撬开他牙关灌了半盏，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混着黏痰泛着泡沫。秦慕伊突然抓起那株鲜前胡，掐断茎秆，将渗出的乳白色汁液往孩子鼻下一抹，小童猛地打了个喷嚏，喉间的痰鸣竟轻了些。
“鲜前胡的汁液含挥发油，能刺激鼻黏膜引嚏，帮着通肺气。”秦慕伊一边解释，一边让阿福去取蜜炼川贝，“等下第二煎加蜂蜜，前胡的苦寒配上蜜的甘润，才不伤脾胃。”
晌午时分，小童的咳喘渐渐缓了，脸色从青紫转成淡红，能小口喝些米汤。那汉子红着眼圈要磕头，洛风按住他，指着砂罐里剩下的药渣：“看见没？前胡的根煮到最后还带着韧性，断面的菊花心不散——这说明药力没跑，等下把药渣再煎一遍，加三钱粳米，让娃连汤带米吃下去，养养肺气。”
秦慕伊趁机给洛羽和阿福复盘：“刚才那方子，前胡是君药，负责降气祛痰；杏仁是臣药，助前胡止咳平喘；桔梗是佐使，能把药力往上引到咽喉——这就叫‘升降相因’。要是换成肺热炽盛的，就得加桑白皮；兼有表证的，配荆芥、防风，这都是前胡的搭子。”
洛羽在本子上补记：前胡甲素对组胺引起的支气管痉挛有拮抗作用，香柑内酯有抗炎活性……忽然抬头指着那株鲜前胡：“爹，您说前胡长在溪谷边，是不是因为它性喜湿润，入药后才擅长化湿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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