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济世医馆的药晒架上时,洛风已经踩着露水从后巷回来,怀里裹着把带泥的鲜药草。青紫色的茎秆上沾着草叶,顶端缀着细碎的白花,被他往柜台一放,秦慕伊正用铜秤称当归的手顿了顿:“倒是巧,昨天说苍术,今天就撞上这主儿。”
洛羽凑过来,鼻尖差点蹭到那丛白花:“这就是前胡?跟上周在城外河边见的野蒿子有点像啊。”
“差远了。”洛风屈指弹了弹那片呈羽状分裂的叶子,叶缘的锯齿在晨光里泛着细光,“你看这叶背,摸上去发黏,断口处会渗乳白色的汁——这是伞形科的记号。真正的前胡,得长在海拔八百米以上的溪谷边,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不算,得是那种半阴半阳的坡地,脚下踩着腐叶土,头顶有松树挡着烈阳,才长得出能入药的主根。”
秦慕伊已经取来晾干的前胡根茎,用竹刀纵向剖开,断面的放射状纹理在晨光里像幅水墨画:“认前胡先看根,三年生的主根能有手指粗,表皮黄棕色,得带点扭曲的‘皱纹’,那是它往深土钻时攒下的劲儿。去年去云蒙山采药,看见棵老前胡,主根在腐叶土里盘成个螺旋形,剖开来,木质部的菊花心比铜钱还圆——那才是能镇住邪风的好货。”
阿福蹲在旁边帮着分拣药材,忍不住插话:“洛先生,这前胡跟柴胡长得像,都是带白花的细茎,咋区分?”
“闻。”秦慕伊拿起片鲜叶递过去,“前胡的茎叶揉碎了有股清苦气,带点薄荷似的凉感;柴胡是腥气里带点甜。再看花,前胡的复伞形花序是顶生的,小伞梗像撒开的网,花瓣白色带点紫晕,结的籽是椭圆形,边缘有翅——这模样,在《本草纲目》里被称作‘似柴胡而柔软’,但性子比柴胡烈多了。”
洛羽在竹纸本上勾勒花形,笔尖停在“化学成份”那栏:“上次听药校的先生说,前胡里有香豆素类化合物?”
“不光。”洛风接过话头,用指甲刮下点根茎的粉末,“紫花前胡含白花前胡甲素、乙素,还有补骨脂素;白花前胡里的香柑内酯、花椒毒素才是真本事。这些玩意儿现代科学说能扩张支气管,抑制平滑肌痉挛,说白了就是老祖宗讲的‘降气化痰’——你看这根茎断面的油室,那些黄色小点就是香豆素的窝,遇热就往外冒劲。”
正说着,医馆的门被风撞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抱着个孩子冲进来,怀里的小童脸憋得青紫,每喘一口气都像破风箱似的嘶啦响,嘴角挂着泡沫状的痰。
“洛大夫!救救娃!”汉子膝盖一软就想跪下,被洛风一把架住。秦慕伊已经摸上小童的脉,指尖刚搭上就皱眉:“脉浮数,喉间痰鸣如拉锯,是外感风寒引动的痰热咳喘。”
𝓲 𝓑𝓲 𝚀u.v 𝓲 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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