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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丈把我塞进地窖时,我怀里还揣着半块没啃完的芋头。上头翻箱倒柜的动静像野狗刨坟,忽然有人掀了窖门板。月光漏进来,照见仇公武那张白面团似的脸。他提着盏羊角灯,灯影在窖壁上晃出条细长的鬼影:"光王殿下,这芋头可抵饿?"我冲他嘿嘿笑,把芋头掰成两半,沾着口水的那半递过去。
那年开春,山桃花开得邪乎。我在后山拾柴火,撞见个猎户摔断了腿。背他下山时,那汉子突然掐着我手腕:"王爷可还记得元和七年的马球赛?"我盯着他虎口处的老茧——那是常年挽弓留下的印子。他见我只顾傻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块羊脂玉佩。
玉佩裂口处的纹路,和我娘投太液池时攥着的那块严丝合缝。我喉头突然涌上腥甜,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冒出串咕噜声,涎水顺着下巴滴到那人衣襟上。他眼神黯了黯,把玉佩塞回怀里,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当晚我蹲在灶膛前添柴火,看见智广僧袍下露出截金鱼袋——那是五品以上宦官才有的腰牌。
会昌五年盂兰盆节,山下来了个戏班子。班主是河东口音,唱《目连救母》时总往我这边瞟。演到目连下地狱寻母那段,那老生突然甩开水袖直扑到我跟前:"十八层寒冰狱可冷?"戏台子下的香客都在喝彩,独我瞧见他袖口寒光一闪。鼓点急如骤雨时,我猛地抄起供桌上的烛台往嘴里塞,烫得满嘴燎泡还在嘿嘿笑。
仇公武当夜就进了我禅房。他袖着手站在月光里,影子投在墙上活像条昂着头的蝮蛇:"马元贽在马嵬坡备了三百死士。"我数着佛珠不吭声,直到他掏出个金丝楠木匣。匣盖掀开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喉骨发出咯吱声——里头躺着半块羊脂玉佩,裂口处还沾着太液池的绿苔。
"郑才人不是自尽的。"仇公武的护甲划过玉佩裂痕,"那日追你们母子的掌事姑姑,如今在郭太皇太后跟前奉药。"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蜷成只虾米。等喘匀了气,指缝间赫然一滩黑血。仇公武蹲下来用帕子给我擦手,声音轻得像蛇吐信:"太医说这是心脉郁结之症,得换个暖和地界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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