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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檐角的铜铃响到第七声时,我终于把胆汁吐干净了。李德裕跪在龙床前三尺处,捧着枢密院送来的《禁中起居注》,倒像是捧着口刚起封的棺材。我拿脚尖挑起他衣摆,羊脂玉带钩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渍:"李相这身行头,倒比朕的衮服还鲜亮。"
老狐狸眼皮都没颤一下:"陛下容禀,前日户部清点十六王宅,在光王别院起出三百副陌刀。"这话说得轻巧,我喉头却又泛起酸水。光王李怡那个痴儿,上月还攥着块胡饼追在我辇驾后头喊五哥,他院里能藏得下三百壮汉?
窗外飘进片榆钱,正落在李德裕捧着的绢帛上。我瞧着那抹新绿在"诛光王府长史郑注"几个朱砂字上打转,突然记起三年前在曲江池畔,有个穿绿袍的小官往我袖里塞了包龙脑香。那会他还是个管漕运的九品主事,如今倒成了要诛九族的反贼。
"传旨光王府。"我扯过鎏金唾壶擦了擦嘴角,"就说朕新得了副双陆棋,请光王来紫宸殿切磋。"李德裕的笏板在砖地上磕出闷响,殿外当值的枢密使马元贽突然咳嗽起来,咳得比垂死的老狗还凄惶。
甘露之变后第五个年头,长安城的血腥气算是淡了些。仇士良那老杀才被我用一匣南海珍珠打发去守皇陵,临行前还攥着我的手抹眼泪:"老奴这一去,陛下夜里可要警醒些。"我笑着把先帝赐他的金错刀塞回他怀里,转头就让神策军拆了他在通义坊的宅子——好家伙,地窖里起出来的铜钱,足足铸了三万贯开元通宝。
这年中秋宴上,我特意让光王坐我左下首。他举着根羊腿啃得满脸油光,突然指着殿外喊:"五哥快看,月亮掉进太液池了!"满朝文武憋笑憋得打颤,我却瞧见他袖口露出半截《孙子兵法》,书页边角整整齐齐,半点油星子没沾。
"好六郎。"我把自己面前的驼峰肉推过去,"明日跟朕去清思殿看斗鸡可好?"李怡咧着嘴直点头,镶金的门牙在烛火下闪着光。当夜三更,清思殿当值的两个小黄门就吊死在了含元殿飞檐上,脚底下还压着枢密院刚批的禁军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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