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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春节刚过不久。
福州工商部的统计处内，程学启正盯着桌上一份刚刚汇总完成的报表。
他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敲击，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三十七家……短短一个月，正式登记在册的新...
三月三十，晨雾如纱。
武夷山深处的茶树在微光中舒展嫩叶，露珠沿着叶缘滑落，渗入泥土。秦小雨站在“百年茶树数据库”的第17号监测点前，将一枚新型生物传感器嵌入老枞水仙的根部附近。这枚指甲盖大小的装置能实时回传土壤pH值、微生物活性与水分迁移速率，数据直通“启明-I”农业中枢。她轻声道：“您活了一百二十年，见过晚清的炮火，民国的饥荒，也熬过三年困难时期……如今，我们终于学会用科学记住您。”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卢川宁，怀里抱着一叠刚打印出的图表。“‘生态补偿工程’第一阶段部署完成，”他语气里带着疲惫中的欣慰，“湖南那片旱区已种下三十七万株梭梭草和刺槐，江西蜂群投放量达到原计划的百分之一百二十。更意外的是，当地农民自发组织了‘护蜂志愿队’，说蜜蜂救了他们的油菜花，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秦小雨接过图表，目光停留在一张卫星热力图上??原本焦黄的区域正逐渐泛起浅绿。“人心也是可以被唤醒的生态资源。”她说，“我们给了他们工具，但他们自己选择了守护。”
***
四月初二，阴转多云。
福州港外海面风浪渐起，一艘编号为“曙光-B-09”的运输机正准备返航。此行任务是向海南三沙群岛的科研哨所运送越冬物资，包括种子样本、太阳能电池组与两台便携式海水淡化仪。机长林振国在起飞前例行检查时，发现驾驶舱仪表盘下方多了一张照片：那是去年牺牲的护士林慧的遗照，旁边贴着一行字：“带她飞完最后一程。”
他沉默良久，最终将照片轻轻挪到副驾位置，系上了安全带。
飞行途中突遇强气流，导航系统短暂失灵。副驾驶紧急启用“启明-mini”离线备份程序，依靠预存星图与地形匹配算法重新定位。就在此时，雷达捕捉到远处海面有求救信号??一艘越南渔民的木船因引擎故障漂流近二十小时，船上五人严重脱水。
按规程，非军事救援不在任务范围内。但林振国未请示总部，直接下令转向施救。机组人员用吊索放下急救包，并引导渔船跟随航向，直至其进入中国海警巡逻范围。
返航后，统帅府来电问责。秦远听完汇报，只问了一句：“人救回来了吗？”
“一个不少。”
“那就够了。”他挂断电话，随即签署新指令：“即日起，所有‘曙光’系列飞行任务，在确保主目标前提下，赋予机长临机处置权，可自主决定是否实施人道救援。备案即可，无需追责。”
当晚，林慧的照片被小心取下，装进特制防水盒，随同她的骨灰一起安葬于福州烈士陵园。墓碑上刻着：“她未曾归来，但她始终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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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清明前夕。
“平民英烈纪念簿”首次公开揭幕仪式在福州人民广场举行。没有鼓乐，没有彩旗，只有一面长达百米的黑色花岗岩墙，墙上以激光镌刻着一千三百七十二个名字??孙桂花、林慧、张铁柱（金门地下机场建设中塌方殉职）、吴阿妹（台风抢险中为转移孤寡老人溺亡）……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沉默却滚烫的生命轨迹。
清晨五点，已有家属排队等候。一位白发老太太攥着孙桂花的工作证复印件，颤巍巍走到“公交调度员”分类区，指尖抚过女儿的名字，低声说：“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肉包，热的。”
秦远全程站立陪祭。仪式结束时，他走向话筒，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历史常由胜利者书写，但我们必须记住，真正的支撑力，来自那些从不期待被写进历史的人。今天立下的不是纪念碑，是一面镜子??照见我们是谁，又为何前行。”
同一时刻，云南彝区卫生所内，五十名青年医生集体宣誓。陈若兰领誓：“我愿以所学服务最偏远之地，不计得失，不论寒暑，不负信任。”誓言录音通过卫星传回福州，自动归档至“民族振兴档案库”。
而在千里之外的东京街头，几名留学生悄悄在神社台阶摆上蜡烛与《东瀛书简》节选译本。纸条上写着：“对不起，我们曾误解你们；谢谢你们，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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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九，晴。
“晶体管预研室”正式启用。这座深埋于花岗岩层之下的实验室占地八千平方米，恒温恒湿，防震防磁，配备国内首台离子束蚀刻机与超高纯度硅提纯系统。首批入驻的三十六名科研人员平均年龄仅二十九岁，其中十二人为女性，三人出身农民工家庭。
项目负责人周明远在开工仪式上宣布：“我们的目标，是在三年内实现‘闽晶-1型’晶体管量产。它将比现有电子管体积缩小九十倍，能耗降低十五倍，运算能力提升四百倍。”
台下一名年轻女工程师举手提问：“如果失败了呢？”
周明远笑了：“那就再试一次。我们不是为了成功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可能看见成功。”
当天下午，秦小雨亲自主持第一次技术推演会。会上提出一个大胆设想：利用福建沿海丰富的石英砂资源，建立本土化半导体材料供应链，彻底摆脱对外依赖。一名研究员算出初步成本??初期投入需耗资相当于全省半年教育经费。
有人反对：“太冒险，万一不成，耽误的是整个科技进程。”
她摇头：“但我们若永远只做稳妥的事，就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后面跑。二十年前，我们在广西山洞里连一台稳压电源都没有，照样画出了第一张电网图。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的条件，难道反而不敢赌了？”
会议最终通过提案。秦远批阅时只加了一句话：“赌可以，但每一分钱都要对得起百姓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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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夜。
一场特殊的婚礼在金门秘密机场举行。新郎是空军飞行员赵志勇，新娘是通信兵李婉清。两人相识于去年乌丘屿防空战，当时李婉清在雷达站连续值守四十小时，破译日军加密通讯频率，为拦截争取了关键时间。婚礼现场设在地下跑道尽头，背景是一排整装待发的“曙光号”战机。没有婚纱，没有宾客，只有战友列队敬礼，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母亲的饭盒》特别篇??《我的爱人也在守望》。
秦小雨代表统帅部送来贺信：“你们的爱情不在花前月下，而在每一次升空与每一次接通之间。愿你们的航线，永远平安。”
婚宴不过一碗长寿面。饭后，赵志勇接到紧急命令：东海发现不明飞行物逼近，疑似敌方高空侦察无人机。他立即登机，起飞前回头看了妻子一眼，李婉清举起右手，在唇边比了个“吻”的手势。
这一去便是七小时。最终确认目标为失控气象气球，未构成威胁。返航时燃油仅剩十分钟余量。落地后，他在驾驶舱写下日记：“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想回家的人。而家，就是有人愿意等你回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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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谷雨前一日。
“少年科学家培养计划”第二批学员入学。此次规模扩大至两千人，覆盖西南、西北、东北偏远地区。报名者中甚至有一位盲童少年，靠触摸3D打印的电路模型通过初试，在复试中用盲文编写了一段环境监测程序，获得全票通过。
开学典礼依旧朴素。五百名新生围坐在科学院大草坪上，每人手中捧着一颗“闽稻-1C”种子。秦远站在中央，声音平静：“你们手中的不是考试分数，也不是天赋证明，而是一个承诺??对土地、对人民、对未来的承诺。你们不必急于改变世界，只要记得，永远不要习惯苦难。”
随后，孩子们将种子埋入特制育苗盒，接入“城市神经计划”物联网系统。未来三个月，他们将在远程指导下观察生长过程，并根据实时数据调整光照、湿度与营养供给。最终成果将汇总成全国首份“青少年参与式农业数据库”。
散场时，那位盲童男孩伸手摸了摸育苗盒的边缘，忽然抬头问：“老师，我能知道它的颜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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