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南岭愿堂突现异象。所有悬挂的微型符印同时发烫,掌心持有者无论身处何地,皆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间。紧接着,他们脑海中浮现出相同的画面:冰原之上,秦川独立风雪,背后是崩塌的始源碑,前方是初升的朝阳。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真正的规则,从不写在石碑上。
>它生长于每一次善意的抉择,
>存在于每一双不愿松开的手,
>闪耀于每一个敢于质疑的眼神。
>不要等救世主归来,
>因为你自己,就是光的源头。”
画面消散,九域寂静。
三天后,北境密室发生剧变。三百具克隆体齐齐倒下,金瞳熄灭,体内归墟碎片尽数化为灰烬。那尊血肉祭坛剧烈震颤,守碑人的虚影浮现半空,发出不甘的嘶吼: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挣脱宿命?!我是为了天下大治!为了永恒秩序!”
回应他的,是一道穿越虚空的声音:
“你错就错在,把人民当作棋子。而我,始终把他们当人。”
话音未落,九百枚散落民间的心光珠同时亮起,连接成网,形成一道横跨九域的愿力长河。河水无形,却奔腾不息,所过之处,邪咒瓦解,怨念消散,就连深埋地底的天规残阵也开始逐一崩塌。
守碑人惨叫着被卷入洪流,意识彻底湮灭前,他终于看清了最后一个画面:那个由血肉拼凑的傀儡头颅,在烈火中融化,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那是秦川当年被剜出后,仍不肯停止搏动的那一颗。
它一直活着,只为等待这一刻。
春回大地。
南岭山花再度盛开,比往年更盛。愿堂前的石阶干涸,晨露凝成水珠,映出天空飞过的雁群。苏璃站在廊下,手中握着一封信,纸页泛黄,字迹熟悉。
>“璃:
>我走了很远的路,看过很多人的光。
>他们不需要我站在高处指引方向,
>只需要我知道??他们存在。
>所以我不回来了。
>不是离去,只是融入。
>若有一天你觉得孤单,
>就去村口看看那些奔跑的孩子,
>去集市听听那些讨价还价的声音,
>去夜晚的窗边瞧瞧那盏迟迟不灭的灯。
>那里面,都有我。
>??川”
她读完,轻轻折好信纸,放入胸前衣袋。转身走进屋内,取出那本《共约》初版抄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一行小字:
>“真人不死,因愿不灭。
>光启之世,始于凡心。”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檐角,叽喳两声,振翅而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西南群山中,一名少年正背着竹篓攀爬陡崖。他是个采药郎,母亲病重,需寻一味罕见灵草。途中遇险,滑落山涧,昏迷前只见一片金光笼罩全身。
醒来时,掌心多了一枚微光符印。
他不知其意,却莫名觉得安心。起身继续前行,终在悬崖绝壁觅得所需药材。归途路过一座破庙,见一老僧正在焚烧一堆古卷。
“烧这些做什么?”少年问。
老僧叹息:“都是些旧时代的规矩,教人顺从、跪拜、沉默。如今不需要了。”
少年看着火焰中扭曲的文字,忽然开口:“能不能留一本给我?”
“为何?”
“我想学写字。”少年认真道,“然后写一本新的书,讲给山里孩子们听??关于一个老乞丐,如何教会大家睁开眼睛。”
老僧怔住,良久,递给他一本未点燃的残册。
少年接过,揣入怀中,迎着夕阳踏上归途。
风拂过山岗,吹动林梢,也掀起了那本书的一角。
封面上,隐约可见四个褪色墨字:《共约?初版》。
多年以后,那位采药少年成了学堂先生。他教孩子们识字、明理、辨是非。每年春天,他都会带着学生来到南岭愿堂遗址,在那片开满山花的地方讲述同一个故事。
“你们知道吗?真正的英雄,从来不会飞在天上。”
“那他在哪?”孩子们齐声问。
老人指向自己的胸口:“在这里。在每个人愿意为别人多想一步的心里。”
远处,炊烟袅袅,鸡鸣犬吠。
又一个平凡的日子开始了。
而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仍有无数掌心微光悄然亮起,照亮黑夜,温暖人间。
没有人再呼唤“真人”。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
所谓真人,不过是千万个普通人,共同撑起的一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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