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质非金非玉,而是由万千愿力结晶而成,通体流转着柔和光芒。第一枚令符,交给了一个曾在战乱中救下百名孤儿的村妇;第二枚,给了为揭露贪官而舍身赴死的少年书生;第三枚,则送往西域,授予那位坚持传播《共约》却被割舌的老儒。
与此同时,秦川亲赴九大世家旧地,逐一登门。
他不杀一人,不废一脉,只做一件事:公开审判。
在万民见证之下,陈列历代罪证??屠城、献祭、操控天规剥夺凡人修行资格、以“逆命”之名剿灭异己……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昔日高高在上的家主们跪于泥尘,面对受害者家属痛哭求饶。
秦川站在高台之上,冷冷道:“你们曾说,违背天规者,天地共诛。今日,我以新天规之名宣告:作恶者,纵为贵族,亦当伏法;行善者,纵为乞丐,亦可登堂。”
判决下达:九大世家封地尽数没收,族人贬为庶民,子孙永不得参政。其财富拆分,用于修建学堂、医馆、水利。
天下震动。
有人欢呼,有人怒骂,更有残党密谋反扑。
一个月后,北境突现异象。
一座由骸骨堆砌的祭坛拔地而起,中央悬浮着半块天规碑碎片。三百名蒙面修士围坛而立,口中吟唱古老咒文。血雨倾盆而下,染红千里雪原。
“我们要唤醒真正的天道!”主持仪式的黑袍人嘶吼,“秦川篡改源核,亵渎法则,罪该万劫不复!今以十万生灵魂魄为祭,重启天罚!”
刹那间,阴云汇聚,雷光电闪。一道巨大虚影自云端浮现??竟是昔日被秦川斩碎的“刑尊”,天规执法之神的残念!
“逆命者!”刑尊怒吼,“你扰乱秩序,当受永劫之刑!”
南岭,愿堂。
秦川正在教导孩童识字。听到异动,他抬头望天,眉头微皱。
“他们还不懂吗?”他轻叹,“天规不是用来统治的工具,而是守护众生的契约。你们想要旧神归来?好啊,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罚’。”
他起身,走向门外。
苏璃递来星陨剑:“一起去?”
他摇头:“这次,我必须独自面对。”
一步踏出,身形已至九霄!
风雷咆哮,天地变色。秦川立于虚空,面对那庞大的刑尊虚影,毫无惧色。
“你已死,何必执念?”他问。
“你不配谈‘法’!”刑尊咆哮,“你不过一介凡人,竟敢篡改天道?!”
“我不是篡改。”秦川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块新生玉佩,“我是修正。你所谓的‘天道’,不过是强者制定的牢笼。而我所行之路,是让每个平凡人都能抬头看天,然后说一句:我也能成道。”
话音落,玉佩爆发出璀璨金光!
那光并非攻击,而是传递??亿万生灵的信念、希望、记忆,如江河汇海,涌入秦川体内。他的身影开始模糊,却又愈发高大,仿佛与整个世界相连。
“这才是……真正的天意。”他低声说。
下一瞬,金光炸裂!
不伤一人,不毁一物,却直击所有参与祭祀者的心灵。刹那间,三百修士抱头痛嚎,脑海中浮现自己曾犯下的罪行:烧村、奸杀、虐俘……那些被他们压抑的记忆全部复苏,良知如刀剜心。
有人当场自杀谢罪,有人崩溃跪地忏悔,更多人丢下法器,逃入深山。
刑尊虚影哀鸣一声,终归消散。
秦川缓缓降落,脸色苍白,嘴角溢血。这一击,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根基。
但他笑了。
因为他看见,北方雪原上,第一批幸存者已经开始清理祭坛,用骸骨筑墙,建起了一座新的愿堂。
春天来了。
万物复苏,百废待兴。
一年后,九域召开首届“民意大会”。各地代表齐聚南岭,商议新律。秦川未居高位,仅以“见证者”身份列席。会议上,废除贵族世袭制,推行全民科考;设立监察院,由百姓推选御史;建立“愿力碑林”,记录每一位无名英雄的事迹。
苏璃成为首任共议长,主持大局。苍牙带着火莲卫巡游四方,镇压余孽。炎尾狐则隐居西岭,收徒传道,专授《舍身篇》真义。
而秦川,再次消失了。
有人说他去了宇宙尽头,寻找最初的生命源头;有人说他化作了星辰,默默守护人间;也有人说,他只是换了个名字,行走于市井之间,帮老人挑水,教孩子读书,替陌生人挡下一刀。
唯有苏璃知道真相。
某个雨夜,她独自在愿堂翻阅旧卷,忽然听见屋檐下有人轻咳。
推门而出,只见一人披着蓑衣,蹲在廊下喂猫。
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滑落,木牌依旧挂在腰间,只是多了道裂痕。
“又去哪儿了?”她问。
“去了趟东海,帮几个渔民修了船。”他回头一笑,“顺便,把最后一个执法卫劝降了。”
苏璃走过去,将一件干衣披在他肩上:“下次走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我说了。”他握住她的手,“每次我想你的时候,星星就会亮一下。”
她靠在他肩上,听雨打芭蕉。
良久,她问:“值得吗?为了这些人,付出一切。”
秦川望着夜空,轻声道:“你说,一盏灯能照亮多远?”
“不远。”她说。
“可如果,每一盏灯都不熄呢?”他微笑,“那黑夜,就不再是黑夜了。”
远处,不知谁家孩童哼起了歌谣:
>“金瞳碎,星河坠,
>一人断链改天规。
>不为仙,不称帝,
>只愿人间有公义。
>风吹衣,影渐稀,
>千年之后谁记得?
>但见处处愿堂立,
>年年清明有人祭。”
歌声飘远,融入春风。
他知道,这条路,终于有人接了下去。
而他,也可以安心地,再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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