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泥沼冰冷刺骨,黏稠的灰白瘴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贪婪地吮吸着活物身上每一丝微弱的热气与生机。李锐抱着昏迷的囡囡,靠在一棵虬结扭曲、覆盖着厚厚灰绿“引魂苔”的枯树上,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肺腑灼痛。囡囡小脸苍白,那点守护她的微弱星辉在瘴气的侵蚀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他灰白石化般的双腿沉重得如同灌铅,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不敢放松分毫。
几米外,陆砚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冷的泥沼边缘。覆盖全身的深紫色晶化铠甲失去了方才那暴烈血光的温度,变得死寂冰冷,裂纹深处不再有能量奔涌,只剩下凝固的绝望。晶化已经蔓延至他的脖颈,如同一条狰狞的紫晶项圈,随时会扼断最后的气息。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左眼——瞳孔深处一片空洞的漆黑,仿佛燃烧殆尽的熔炉,连灵魂的余烬都被将军意志的狂潮彻底卷走,只剩下被侵蚀殆尽的冰冷废墟。他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晶化心脏每一次沉重而缓慢的搏动,都像是敲响在众人心头的丧钟。
“他…还能醒吗?”李锐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
骨鸦蹲在陆砚身旁,苍白的手指正从陆砚心口晶化区域移开,指尖残留着几缕微弱的、不断试图消散的暗红能量流——那是被将军意志撕裂的灵魂碎片逸散的痕迹。他手中那支布满细密裂痕的燃魂骨笛顶端,暗红的骷髅头黯淡无光。
“灵魂被撕开的口子太大,蚀影的虚无和将军的毁灭在里面搅成了致命的漩涡。”骨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晶化是诅咒,也是他身体最后的封印。一旦这层晶壳彻底碎裂…里面的东西爆发出来,我们都得陪葬。现在,他就像一个装满了不稳定炸药、又被强行焊死的铁罐子,里面的炸药随时可能自爆。”他瞥了一眼囡囡,“这小丫头也一样,她的‘星火’快被这里的‘死眠瘴气’浇灭了。灵魂一旦在这里彻底枯萎,比死还惨。”
他站起身,环顾这片被浓雾封锁的绝望之地。巨大的枯树如同垂死巨人的骸骨,枝桠扭曲伸展,挂满湿漉漉的灰绿苔藓。树下堆积着形态各异的森白兽骨,有些庞大如象,有些细碎如鸟,无声诉说着漫长岁月里被这坟场吞噬的无数生命。空气粘稠沉重,弥漫着甜腥的腐烂气息和无处不在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阴冷死意。远处浓雾中,隐约可见更多巨大枯树的扭曲轮廓,以及仿佛山峦般起伏的、由无尽骸骨堆砌而成的阴影。
“死眠坟场…归墟回廊的垃圾填埋场,亡者残念的最终沉淀池。”骨鸦用骨笛轻轻敲了敲身旁枯树树干上厚厚的引魂苔,那苔藓竟发出微弱的、类似磷火的幽绿光芒,旋即又黯淡下去。“‘引魂苔’会吸引迷途的亡骸和…某些以此为食的东西。这里的‘死眠瘴气’不仅是毒,更是‘腐语’的温床。”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股带着浓烈霉变纸张和腐烂内脏混合气味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卷过泥沼,吹得那些枯树上的苔藓簌簌抖动。风中,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发出的呓语。
“…归…来…不…属…于…这…”
i 𝔹i qu.v i p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