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在一旁抽噎着补充细节，尤其是那个“空”醒来后眼神的细微变化和怪异感。
钟离静静听着，面色沉凝如水。他背在身后的手，无人看见的地方，已悄然握紧，指节微微泛白。岩王帝君历经千载，洞悉世事，几乎在派蒙哭喊出声的刹那，他便已信了七八分。派蒙与空的羁绊非同一般，她能如此肯定，加之魈那源自业障对“净化”之力特有的敏锐感知……
但他仍需最后确认。
“魈，”钟离的目光转向夜叉，“你如何能确定，那绝非旅行者？仅凭感觉？”身为神明，他需要更确凿的推断依据。
魈的唇抿得更紧，几乎咬出血色。他垂下眼帘，避开帝君过于锐利的审视，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感觉，虽虚无，但于我等而言，有时比眼见更真。帝君……您应知晓，旅行者……空，他身具一种……一种奇特的力量。并非元素力，而是一种……能无形中安抚人心，甚至涤荡污秽的温暖气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这对于不善言辞的他来说颇为吃力：“靠近他时，我体内躁动的业障会稍有平复。并非治愈，而是……如同烈日下的坚冰，虽未融化，却能感受到一丝暖意，不再那般刺骨锥心。”
他抬起眼，直视钟离，金珀色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判断：“但今日那个‘东西’……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让我本能地感到排斥与警惕。皮囊再像，内核也已截然不同。那不是他。”
这番话，从一个惯常沉默寡言、压抑自身情感的夜叉口中说出，其分量重逾千斤。
钟离闭了闭眼。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了。
是了，那份连若陀龙王的怨恨都能稍稍抚平的、源自星海之外的旅者独有的特质……确实无法模仿。
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只剩下属于岩神摩拉克斯的绝对冷静与威严。他看向还在啜泣的派蒙：“派蒙，在此之前，旅行者可有何异常之举？仔细回想，任何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
派蒙用力抹着眼泪，小脑袋拼命回想：“异常……异常……啊！”她猛地抬起头，“昨天晚上！旅行者刚给我烤好鱼，递过来的时候，突然……突然他的眼神就一下子涣散了，好像失去了焦点，然后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我当时吓坏了！一直围着他喊他的名字！”
“然后呢？”钟离追问。
“然后……没过多久，他就自己醒了。但是……”派蒙的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回忆着，“但是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好像很兴奋，又带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陌生感，就扫了我一眼，虽然很快就变回平时的样子了，还笑着跟我说可能是太累了，让我别担心……我当时真的以为他是累晕了……呜呜呜……现在想想，一定就是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坏蛋占了旅行者的身体！都怪我！我要是再细心一点，早点发现不对劲就好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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