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那年,母后怀了荧儿。"空的指甲陷入掌心,"先帝骂她贱人,说她不配生皇室血脉,可夜里又..."他的声音哽住了,茶杯在手中剧烈颤抖。
钟离突然伸手覆住他冰凉的手指。那只手温暖干燥,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空想抽开,却被握得更紧。
"后来母后想逃。"空垂下眼帘,"有个侍卫说爱她,愿意带她走。结果呢?那人转头就把她卖了——全城百姓举着火把追捕他们,像围猎一头珍奇异兽。"
记忆中最鲜明的画面,是母亲被拖回宫时的样子。她的异族服饰被撕得破烂,金发上沾满泥土和血迹。先帝当众扇了她耳光,骂她是荡妇。那晚,空的寝殿外传来凄厉的惨叫,持续到天明。
"荧儿出生后第三天,母后在梁上挂了白绫。"空突然笑起来,眼泪却砸进茶里,"你猜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说'空儿,带妹妹去看故乡的花海'。"
暖阁陷入死寂。钟离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移到空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那滴泪。这个动作太温柔了,温柔得让空胸口发疼。
"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家国大义。"空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这个王朝从根上就烂透了!我只想带荧儿离开,去一个没有皇帝、没有权谋的地方!"
钟离沉默良久,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褪色的香囊,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桂花图案。
"认识这个吗?"
空瞳孔骤缩。他当然认得——那是母亲的手艺,她总喜欢在香囊里放晒干的桂花。
"先帝临终前给我的。"钟离将香囊放在桌上,"他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绣的,让我...好好保管。"
"骗子!"空猛地站起,茶盏翻倒,热水浸透了绣着金线的桌布,"他怎么可能...他明明..."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空想起先帝死的那天,自己躲在帷幔后,看见那个曾经暴虐的男人虚弱地抓着钟离的手,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正是母后的闺名。
"我不在乎你们那些肮脏往事。"空踉跄后退,长发散乱地黏在泪湿的脸颊上,"总之今晚宫宴后,我要带荧儿离开。你若敢拦..."
"宫宴是个陷阱。"钟离起身逼近,高大的身影将空笼罩在阴影里,"皇帝早就在你的酒里下了毒,事成之后,你和荧公主都会'暴毙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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