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内,死寂与血腥味如同凝固的油脂,沉沉地覆盖着每一寸空间。那卷沾染了点点暗红、象征着皇权与枷锁的明黄圣旨,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矮几光滑的表面,也灼烧着榻边阿竹的心。
老夫人被周嬷嬷和几个心腹婆子七手八脚抬回了内室,灌了安神汤,此刻昏睡不醒。沈弘文则被两个小厮半拖半架地弄回了自己院子,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侧妃…有救了…”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偌大的松鹤堂正厅,只剩下阿竹一人,守着榻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沈云昭。
沈云昭静静地躺着,脸色比身下的素白锦褥还要惨淡三分。心口处那枚暗金色的凤凰印记,在单薄的寝衣下微弱地起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濒死的滞涩感。她呼吸轻浅得几乎无法察觉,若非阿竹死死盯着她胸口那微不可察的起伏,几乎以为她已…
“小姐…”阿竹跪在脚踏上,紧紧握着沈云昭冰凉的手,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砸落在对方苍白的手背上。她恨!恨三皇子的虚伪算计,恨老爷的懦弱绝情,更恨这皇权压顶的无能为力!侧妃?那分明是给小姐打造的华丽囚笼,是吸血的枷锁!
就在这时,沈云昭那浓密如蝶翼的长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阿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瞳孔深处,不再是之前的混沌或狂乱,而是一片被剧痛和虚弱洗涤过的、近乎死寂的冰冷清明。那眼底深处沉淀的,是滔天恨意被极致压缩后形成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冰。
“小…小姐!”阿竹的声音带着狂喜的哽咽,又怕惊扰了她,压得极低。
沈云昭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掠过阿竹泪痕斑驳的脸,最终,定格在那卷刺目的明黄圣旨上。那目光,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气息微弱如同游丝,吐出几个破碎却清晰的字:“水…阿竹…”
阿竹连忙端过一直温在暖套里的参汤,小心翼翼地用银勺一点点喂进沈云昭干裂的唇间。温热的参汤滑入喉管,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也似乎唤醒了这具残破身体最后一点力气。
几口参汤下去,沈云昭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量。再睁开时,眼底的寒冰深处,燃起了一丝幽暗的火焰。
“阿竹…”她的声音依旧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听我说…仔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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