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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泼溅在零件上,灯芯的火星瞬间引燃油雾,“轰”的一声,货船尾部腾起烈焰。纪白急忙将铁盒塞进怀里,我拽着他往岸上跳,身后传来木板爆裂的声响。刚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小李带着巡捕赶到了。
“探长!”小李举着马灯跑过来,看见燃烧的货船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是周老板的船!”
“控制现场,逮捕所有活口!”我指着在岸边打滚的壮汉,又看向纪白,“铁盒呢?”他拍了拍胸口,铁盒棱角隔着长衫硌得生疼。此时货船已被大火吞噬,顺流漂向江心,火光照亮了半边江面,也映着我们沾满烟灰的脸。
回到警局时,天已蒙蒙亮。审讯室里,年轻人瘫在椅子上,绷带被血水浸透:“我说……全说……”他叫刘三,是周老板的远房侄子,负责在码头接应走私零件。据他交代,陈默本是兵工厂管账先生,三个月前被周老板拉拢参与走私,利用职务之便偷运零件,再用糯米粉封坛藏在废铁里运出。
“那半把锁是咋回事?”我盯着他问。刘三咽了口唾沫:“陈默偷锁是为了……为了要挟周老板。他说锁芯里藏着账本,记着所有买家的名字……”
账本?我和纪白对视一眼。纪白立刻打开铁盒,里面果然有本牛皮封面的小册子,纸张已被机油浸得发黄,上面用密写药水记着一串数字和代号:“TXC-10.25-A12×10”、“军阀李-汉阳兵工厂-步枪零件”……其中一页赫然写着“陈默-500大洋-封口费”,落款日期正是他告假的第二天。
“陈默不想干了?”纪白翻着账本,指尖微微颤抖。刘三苦笑一声:“他染上鸦片,欠了一屁股债,想拿账本换钱跑路。周老板表面答应,暗地里让我在船坞交易时动手……那半把锁是陈默带来的信物,周老板说要留下当‘纪念’。”
原来如此。陈默并非死于分赃不均,而是死于灭口。他以为握着账本和铜锁就能保命,却不知贪婪的枪口早已对准了他。
“周老板现在在哪?”我猛地合上账本。刘三眼神一暗:“他……他今晚没在船坞,说是去会长家商量事了。”
话音未落,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小李接起电话,脸色骤变:“探长!泰兴同乡会……会长家失火了!”
我和纪白对视一眼,同时冲出审讯室。凌晨的汉口雾气弥漫,黄包车夫踩着铃铛在石板路上狂奔,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冰冷的水花。会长家所在的巷口已围满了人,消防队员正用高压水枪喷射着熊熊燃烧的二楼,浓烟滚滚中,隐约可见一个黑影从屋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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