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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起了疑,派人去松月镇打听。回来的人说:"沈画师作画时,总关着门窗,屋里点着沉水香。画完一幅,他总要靠在椅子上歇半日,额角全是汗。"县太爷听了,心里犯嘀咕,却又舍不得那幅画——毕竟小少爷现在至少肯坐住了。
直到那年腊月,沈画师的母亲从乡下进城来看他。老太太七十来岁,腰板儿硬朗,说话声儿亮,见了儿子先笑:"梦言,娘给你带了腌萝卜,你最爱吃的。"沈画师慌忙接过来,要给母亲倒茶,却见老太太盯着墙上挂的《晨读图》直皱眉:"这娃...咋没精神?"
老太太没念过书,可眼神儿尖。她指着画里的小少爷:"我家隔壁王二,比他还小两岁,读书时那股子机灵劲儿,比画里的强多了。"沈画师心里一紧,忙说:"娘,这是画的,哪能跟真人比?"老太太没接话,转身去厨房帮他烧火,一边添柴一边说:"你爹走得早,娘就剩你这么个儿。你小时候画蚂蚱,能把蚂蚱的须子画得跟真的似的,娘看了高兴;后来画山水,能把山涧的水声画出来,娘也高兴。可打从你画了张老学究、阿娟、陈师傅,娘就觉着不对——你眼里咋没了从前的光?"
夜里,沈画师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张老学究从前讲书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想起阿娟绣蝴蝶时,嘴角总挂着笑;想起陈师傅举石锁时,脖子上的青筋蹦得像小蛇。可现在呢?张老学究见了人只会点头,阿娟绣花时总发呆,陈师傅坐在武馆门口,像尊泥菩萨。
他摸黑走到画案前,借着月光看那幅《晨读图》。画里的小少爷还是那样坐着,可仔细看,他的眼角多了道细纹,嘴角往下耷拉着,连书页都卷了边儿——分明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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