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如同被锈蚀的齿轮,每一次弯曲都发出无声的呻吟;腰椎深处持续传来的、沉闷的酸痛,像永不消散的背景噪音;眼前的世界,即使戴上眼镜,也总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身体的警钟,终于从断断续续的警报,变成了持续不断的轰鸣。林野清楚地意识到,那个背着几十斤仪器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自己,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测绘工作对体能的严苛要求,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与热爱的职业之间。
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远比身体的疼痛更加尖锐和深刻。他拖延了许久,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尝试调整岗位,更多地承担内业数据处理和项目协调工作。然而,公司承接的项目大多在野外,核心工作离不开实地勘测。偶尔需要他顶上去的关键时刻,身体的力不从心暴露无遗,甚至差点因行动迟缓在工地上出了小事故。现实像冰冷的潮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最后的侥幸。他知道,是时候了。
做出辞职决定的那天,是个阴郁的下午。林野坐在自己使用多年的办公桌前,桌面上还摊开着未完成的图纸和项目进度表。他抚摸着那支陪伴了他多年的绘图笔,笔杆上被磨得发亮的地方记录着无数个伏案工作的日夜。他环顾四周:熟悉的仪器柜,贴满各种技术规范和坐标系的墙壁,墙角堆着沾满泥土的登山鞋和安全帽……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纸一图,都浸透了他的汗水和青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里的气息都刻进肺腑,然后拿起那份早已写好的辞职报告,走向队长王工的办公室。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王工正在看项目资料。看到林野进来,他抬起头,眼中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林野将辞职报告放在桌上,喉咙有些发紧:“王队……我……我想了很久,身体实在……撑不住了。这份报告,请您批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艰涩。
王工拿起报告,沉默地看了很久。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终于,王工放下报告,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绕过桌子,用力拍了拍林野的肩膀:“老林啊……唉!我懂,我都懂。这些年,辛苦你了!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王工的眼眶有些发红,“只是……真舍不得你走啊。你是咱们队里的定心骨。” 这朴实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野心中压抑的情感闸门。他低下头,强忍着翻涌的酸楚,用力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消息很快传开。公司决定为他举办一个简朴而隆重的送别会。地点就在他们常去的那个小饭馆包间。那天,队里的老伙计们基本都到齐了,甚至几个在外地项目上的同事也特意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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