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野哥…仓库记录…肯定早被他们销毁了!周坤、王德发被停职前,有足够时间抹掉一切!”
“销毁记录容易,销毁痕迹难。”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尤其是大批量物资的进出。他们销毁的,必然是纸质的、电子的正式台账。但总会有边角料,有被忽略的、以为没用的东西。比如…临时领用登记簿?比如…库管员私下记的小账?比如…报废处理的单据存根?”
我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守在旁边的老赵:“赵师傅,你儿子以前在材料库干过临时工,对吧?库房那边…有没有靠得住的老伙计?或者…知道点内情的?”
老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用力吸了口旱烟,在鞋底磕了磕烟灰:“有!老黄!库房的老保管员,干了快三十年!老实巴交,但心里门儿清!周坤那帮人干的龌龊事,他看不惯,可人微言轻。去年因为顶撞周坤,被调到后面废弃的老材料仓库看大门去了,等于半退休!那老仓库,堆的都是陈年旧账和报废的破烂,平时鬼都不去!”
废弃仓库!陈年旧账!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我心底猛地燃起。“老赵,求你!想办法联系老黄!告诉他,我林野,用这条胳膊,求他帮个忙!找找!找找去年,尤其是暴雨前那段时间,防护装备的入库单、领用单、哪怕是报废单的存根!任何带字儿的纸片!任何能证明仓库里根本没备够东西,或者没发下去的痕迹!”
老赵重重地点点头:“包在我身上!老黄那人,心里有杆秤!我这就去找他!”他掐灭烟头,风风火火地冲出了病房。
等待的时间比在仲裁庭上更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担心老黄会不会退缩,担心周坤的爪牙会不会嗅到风声提前清理。断臂处的幻痛从未如此清晰,仿佛周坤那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虚空死死盯着我。
深夜,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老赵带着一身寒气闪了进来,脸色凝重,却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他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老工人,正是老黄。老黄眼神躲闪,显得很紧张,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的帆布工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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