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沙棘堡,戈壁的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卷动着沙砾,敲打着宿营车锈迹斑斑的铁皮。然而,一股比寒风更凛冽、更复杂的情绪,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小小的宿营区里激荡开来,彻底驱散了残存的睡意。
林野要走了。不是结束战斗后的短暂休整,而是远赴万里之外、环境更加严峻的非洲大陆,担任某条被誉为“世纪之路”的跨国铁路项目的总工程师。
消息是凌晨时分,由公司里一位连夜赶来的领导,在简陋的临时指挥部里,当着郭振德和林野的面正式宣布的。命令紧急,要求林野即刻交接工作,准备启程。
震惊、不舍、敬佩、担忧……种种复杂的情感如同无形的藤蔓,迅速缠绕在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心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声呜咽。
“啪!”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砸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是赵大锤。这位铁塔般的汉子,一双蒲扇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捏得发白,刚刚就是他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冰冷的钢轨上。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几步冲到林野面前,嗓门震得宿营车嗡嗡作响:
“妈的!老林!”赵大锤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圈却红了,“你…你这就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总工了?!沙棘堡刚啃下来,兄弟们刚喘口气……”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翻涌的情绪,猛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声响:“去了那边!缺啥少啥,装备跟不上,人手不够用,甭他妈跟兄弟客气!给个信儿!咱沙棘堡的兄弟,就是你最硬的腰杆子,最厚实的后盾!听见没?”
他用力抓住林野的肩膀,那力道几乎要把骨头捏碎,眼神里却充满了最朴实的关切和不容置疑的支持。
老吴默默地摘下鼻梁上那副边缘磨损的老花镜,用袖口反复擦拭着镜片,仿佛上面沾了怎么也擦不掉的灰尘。他没有像赵大锤那样激动,只是佝偻着背,慢慢走到林野面前。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被戈壁风沙刻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林主任,”老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长者的沉稳,“保重身体。无论到哪里,自身防护…永远是第一位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从贴身的工装内袋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个小小的、磨掉了标签的棕色玻璃瓶,不由分说地塞进林野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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