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
沙棘堡西咽喉区,时间仿佛被焊死在这一刻。空气凝滞如铅,连戈壁亘古不歇的狂风也骤然噤声,万籁俱寂。五组簇新的P60道岔在晨曦冷冽的光线下泛着钢铁特有的青灰,每一颗道岔都规矩得棱角分明,铁轨两侧更是被扫得寸草不生,那般整洁,竟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上百号人,工人、职工、外包的骨干们,穿着统一崭新的工装,如同被钉子牢牢钉在道旁,排成笔直、沉默的线。没有飘扬的彩带,没有鼓劲的横幅,只有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和每个人眉宇间绷紧欲断的弦。
几辆喷印着醒目铁路部徽标的中巴车碾过砂砾路面,掀起薄薄的、赭黄色的尘烟,缓缓驶入这片仿佛心脏骤停的区域。车门洞开,部检组一行十余人次第下车,动作干练得如同精密机械,悄无声息。为首的是一位鬓发染霜、身形清瘦的老者,镜片后射出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从冰冷的钢轨扫过崭新的设备,最终,锐利地锁定在林野汗湿的鬓角。没有多余的寒暄,他仅微微颔首,动作轻缓,却重若千钧,压得空气更低。
“林野同志,”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开始吧。依计划,先验设备,再核资料,最后演示实作。”
“是!”林野脊梁挺得笔直,声音洪亮,穿透这压抑的寂静,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欢迎部检组莅临指导!”那扇厚重无形的命运之门,吱呀开启,审判日,降临。
专家们如同被精确编程的机械,瞬间化整为零,扑向各自负责的阵地。现场只剩下仪器启动的嗡鸣、金属摩擦的微响,再无一丝人声。
几何尺寸的“镊子级”挑刺:高精度的电子道尺、轨检小车、薄如纸片的塞尺在轮缘槽与钢轨间轻盈滑动,仿佛在寻找最细微的破绽。查照间隔(42mm±1)、护背距离(1348mm±1)的数据被精确报至小数点后一位。“K117+812,护背距离1347.8mm,贴下限值运行,尚在允差。”一位专家面无表情,语气如同冰冷的机械播报。旁边的记录员笔走龙蛇。林野喉结滚动,郭振德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死死盯住仪器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那数字仿佛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𝓲 𝐁𝓲 𝑸u.v 𝓲 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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