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省都的冬天,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冽。清晨,天空常常是铅灰色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寒风卷着枯叶,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对于这座习惯了喧嚣的城市而言,冬天总像是一种暂时的休止符,让一切节奏都慢了下来,也让人心底那些平日里被忙碌掩盖的情绪,有了悄然滋生的空间。
林野的生活,也在这份冬日的沉寂中,回归了某种意义上的平静。没有惊天动地的新闻,没有突如其来的挑战,每一天都像是昨天的一个重复版本。他按时上班,穿过熟悉的技术大楼走廊,走进自己那个依旧有些拥挤但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工位。电脑屏幕亮起,映出他专注的侧脸。他处理着来自各工区的技术反馈,审阅攻关小组的进展报告,偶尔拿起电话,与远在冻土区或者沿海盐雾区的同事进行远程沟通,指导他们如何应对极端环境下的设备故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像铁轨延伸向远方,看似单调,却蕴含着一种内在的、坚韧的力量。林野不再是那个初入公司时,带着一身锐气却又处处碰壁的年轻工程师。他依旧穿着那身简洁的工装,话不多,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平静。眉宇间,曾经郁结的戾气和因父母之死带来的悲怆,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一种看惯了潮起潮落后,对世事淡然处之的态度。
他不再需要刻意去证明什么,也不再需要用那把道尺去对抗那些无形的墙。他的技术实力,通过特殊工况技术攻关小组的卓越成果,通过一次次成功解决实际问题的案例,已经赢得了公司上下,尤其是技术同行的普遍认可。人们开始习惯称呼他“林工”,或者带着几分敬意地称他“林专家”。血统的标签依旧存在,偶尔还会有人提起他是技术科林科长的侄子”,但那种审视的目光已经少了许多。技术权威”的份量,开始实实在在地压过出身的光环。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边缘人,而是成为了这个庞大机器中,一个虽然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齿轮。
下班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工位上多待,而是准时收拾东西离开。他骑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穿过暮色渐沉的街道,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公寓不大,一室一厅,布置得简洁而温馨。没有昂贵的家具,没有奢华的装饰,但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主人的用心。客厅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的复印件,虽然已经有些泛黄,但父母和妹妹年轻的脸庞,依旧带着笑容,仿佛能穿透时光,给他带来温暖。
他给自己煮一碗简单的面条,配上几片青菜和两个荷包蛋。吃饭的时候,他会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新闻频道,但眼睛却未必真的在看。更多的时候,他的思绪会飘得很远,飘到那片北方的冻土区,飘到那片南方的盐雾海岸,飘到那些他曾经奋斗过、也曾经痛苦过的角落。他会想起在冻土区,用道尺救回那些智能探伤机器人的紧张时刻;回想起在东南亚项目中发现贪腐线索时的惊心动魄;回想起王斌落网后,那份沉甸甸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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