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找我?”李保国扯过把竹椅坐下,袖口还沾着炒鳝鱼的红油。贾张氏猛地抬头,见眼前的男人五大三粗,围裙上绣着“鸿宾楼”的暗纹,心里先怯了三分——她原以为主厨该是斯斯文文的,却不想这般粗粝,倒像个抡大锤的工人。
“您、您是李主厨吧?”贾张氏赔着笑,手帕在掌心绞出褶皱,“我是四合院的贾张氏,跟柱子住对门儿。今儿个来,是想跟您念叨念叨柱子的事儿……”她故意拖长声音,眼尾扫过李保国腰间的铜钥匙——听说那是开后厨食材库的,管着整座酒楼的油水。
李保国挑眉:“柱子怎么了?”他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装烟丝,烟袋锅在鞋底敲出“咚咚”的响。贾张氏见状,赶紧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说:“李师傅,我知道您收徒看重人品,可柱子最近……跟我们院子里的易师傅走得近啊。那易师傅可是钢铁厂的八级工,听说在厂里管着学徒转正呢……”
旱烟袋突然停在半空,李保国抬眼盯着贾张氏:“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沉下来,烟袋锅上的火星明灭不定,映得眼底的光格外锋利。贾张氏心里“咯噔”一声,却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也是怕柱子年纪小,不懂事,万一……万一想换个出路,您这边……”
话没说完,李保国突然笑了,笑声震得桌上的醋壶直晃:“同志,柱子要是想换出路,早跟我明说了。他第一天来鸿宾楼,就跪在祖师爷画像前磕了头——咱厨子这行,讲究个‘从一而终’,何况……”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他要是真有二心,我这炒勺底下早见真章了。”
贾张氏脸色发白,忽然想起街坊四邻说的“李保国的炒勺能辨人心”——传说他给心怀不轨的学徒尝菜,准能让对方辣出眼泪。她赶紧摆手:“瞧您说的,我就是担心孩子走弯路……”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柱子上个月帮我家东旭修煤炉的谢礼,您帮着转交……”
“不必了。”李保国站起身,围裙带起的风掀乱了贾张氏的刘海,“柱子的为人,我比你清楚。要是没别的事,我还得回后厨——今儿个军管会有席面,耽误不得。”他转身时,围裙上的“鸿宾楼”暗纹在阳光里闪了闪,像道不容置疑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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