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踢门声。
老掌柜的手开始抖,银元在他掌心叮当作响。
顾承砚按住他肩膀,指腹轻轻碾过那串钥匙:“您帮我们,就是帮全上海的绸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稳得像块玉,“等日本人走了,顾氏绸庄的新茶,先送您十箱。”
老掌柜猛地抬头。
后厨的风箱“呼嗒”响了声,把外头的叫骂声送进来半句:“搜仔细了!那盘录音——”
苏若雪的指甲掐进顾承砚掌心。
他低头,看见她耳后沾着块黑灰,像朵开败的墨梅。
“吱呀——”
茶馆的前门被重重踹开。
老掌柜突然挺直腰板,扯着嗓子喊:“各位爷!灶上糊了,实在对不住——”他转身时,钥匙串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两位客官,委屈去柴房躲躲。”
柴房的门刚关上,外头就响起皮鞋碾过青砖的声音。
顾承砚贴着门缝往外看,野村的军靴停在案前,刀尖挑起块银元:“老东西,挺会做生意?”
老掌柜的咳嗽声像破风箱:“小本买卖,小本买卖......”
苏若雪突然拽他的衣袖。
顾承砚低头,看见她指腹抵着自己掌心,一笔一划写:墙——有——洞?
他摸向柴房后墙,指尖触到块松动的砖。
轻轻一推,冷风“呼”地灌进来,混着远处黄包车的铃铛声——是后街!
外头传来野村的冷笑:“搜完这屋,去巷子里找。那盘录音要是丢了......”
顾承砚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他望着苏若雪沾灰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绸庄仓库,她举着算盘说“顾少东家要是真想救顾家,得先学会藏起自己的刀”。
现在他终于懂了——真正的刀,从来不在明处。
柴房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苏若雪的手还按在他掌心,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
顾承砚摸向墙缝里的留声机,金属外壳已经凉了,可里面的纹路,应该还刻着山本和汉奸勾结的证据。
老掌柜的咳嗽声又响起来,这次混着钥匙串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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