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该去那种地方……”春桃的声音渐低,忽然想起陈庭志看昭宁时,眼中藏着的水光比醉红楼的灯笼更亮,“您看他送给您的木簪,刻着的分明是您的小字‘阿宁’,却骗说是母妃的闺名……”
昭宁忽然站起身,甲胄擦过屏风,震落半串算珠。她摸着腕间的银镯,那是陈庭志在苍山雪顶替她暖手时,悄悄戴上的——内侧刻着的“星劫同辉”,与玉玺底部的刻痕完全吻合。“去告诉天枢队,”她忽然轻笑,“明晚子时,醉红楼的雪狼商团会走崇文门,让他们在车轮轴上抹‘失魂散’,记得混着我的胭脂粉。”
春桃领命而去,靴声消失在雨幕中。昭宁望着窗外摇晃的灯笼,忽然看见陈庭志的青衫闪过街角,袖口的“阿翠”二字在雨光中忽明忽暗。她忽然想起母亲南宫柔的话:“最危险的细作,会把毒计藏在你最熟悉的温柔里。”
更漏声中,昭宁翻开陈庭志新送的诗集,发现末页用银针刻着:“三月十五,天坛祭天,雪狼噬星——带冰魄草”。她忽然明白,他为何要去醉红楼,为何要绣“阿翠”——那是在提醒她,太子的祭天仪式,需要用到醉红楼头牌的“引魂香”,而所谓的“阿翠”,不过是柔然巫祝的幌子。
“将军,陈公子求见。”侍卫的通报惊碎烛影。昭宁望着走进来的身影,青衫湿透贴在身上,露出里衣暗纹竟是镇北军的北斗图。他发间的木簪歪着,却仍强作镇定:“昭宁,我……”
“不用说了,”她忽然递过块干帕子,上面绣着的正是他玉佩的裂痕图案,“醉红楼的藏红花酒,我替你换了慕容氏的‘归心散’,那些商队喝了,会梦见自己在雪地啃炊饼,手里拿着的,是镇北军的军旗。”
陈庭志的指尖在帕子上顿住,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萧明庭给我的玉佩裂痕,你早就在账册里画了对应的星图;我故意露出的‘阿翠’,你也明白是醉红楼的暗号……”他忽然低头,“可你知道吗?我绣‘阿翠’时,想的是你在静安寺跪三天的模样,怕你忘了,这世间还有人愿意为你弄脏袖口。”
雨声忽然变大,昭宁望着他发间滴落的水珠,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在雪地里迷路,是陈庭志背着她走了三十里。此刻他眼中的光,与当年那个替她捂暖炊饼的少年重合,只是多了抹西域风沙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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