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庭时,昭宁瞥见影壁后有人影晃动,袖口露出半幅柳绿裙角。她唇角微扬,故意加重靴底铁齿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跪地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漠北收到的密报:柳氏趁她征战,将府中旧人换了七成,连母亲生前的梧桐苑都改作了佛堂。
"阿姊看!"承煜忽然指着游廊下的冰灯,琉璃盏里冻着半枝红梅,正是母亲当年最爱的"踏雪寻梅"。昭宁指尖一颤,想起去年冬至,柳氏派人送来的信里说梅园遭了虫害,所有梅树都已砍掉。此刻冰灯里的红梅开得正好,枝桠上还凝着金粉,分明是用西域冻晶封存的极品。
"柳氏倒还记得母亲的喜好。"昭宁冷笑,冰灯映得她眉眼如霜。承煜低头绞着她的披风穗子,小声道:"上个月她让人在佛堂抄了三个月《金刚经》,说要为阿姊祈福...可我听见她房里的妈妈说,柔然人许诺给她黄金万两,只要..."少年突然闭嘴,惊恐地望着昭宁骤然冷下来的脸色。
主院门前的铜狮眼里嵌着夜明珠,昭宁踏过门槛时,珠光明灭间看见廊柱上新增的缠枝纹——那是柳氏母族的徽记。雕花门"吱呀"打开,暖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柳氏穿着月白缠枝纹长裙跪坐在蒲团上,面前供着三柱高香,听见动静才慢慢转身,鬓边的东珠步摇晃出细碎光斑。
"见过将军。"柳氏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膝行两步时,昭宁清楚看见她裙角绣着的暗纹——正是柔然王室的雪狼图腾。檀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尖,她忽然注意到供桌上的青瓷碗里,盛着半块啃剩的鹿肉,正是柔然人祭祀时的供品。
"夫人这佛堂,倒像是柔然的萨满神坛。"昭宁将承煜放在椅上,手按在剑柄上缓步逼近。柳氏的脸瞬间煞白,东珠步摇"啪嗒"落地,露出耳后三簇蓝色刺青——那是柔然巫祝的标记。承煜惊呼一声,想起上个月替柳氏抄经时,曾在黄纸背面看见用柔然文写的"斩草除根"。
"你...你竟敢污蔑本宫!"柳氏突然尖叫,袖口甩出三支淬毒袖箭。昭宁旋身拔剑,银芒闪过,袖箭钉在廊柱上滋滋冒青烟。雪地营士兵闻声闯入,却见昭宁已掐住柳氏的脖子按在供桌上,檀木匣被她甩在承煜膝头,玉玺的星芒映着柳氏扭曲的脸,将她耳后的刺青照得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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