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官家圣裁,臣愿与诸公廷辩。"
黄忠嗣神色从容,"纵使落败,届时再行王相新法亦不迟。"
这番回答大出皇帝意料。
赵顼怔忡片刻,神情愈发古怪——他原以为对方会据理力争,未料竟这般轻描淡写。
轻咳两声后问道:"卿此番回京,当不止为此事吧?"
"官家圣明!"黄忠嗣突然离席长揖,"昔年唐太宗纳谏如流,然较之陛下仍逊三分......"
"说正事!"赵顼耳根微红,摆手截住这突兀的奉承。
黄忠嗣敛容沉声道:"陈世璋贪墨河道修缮款,提刑司量刑仅判流二千里。
按《宋刑统》,监守自盗逾百贯者绞刑,其罪当诛!更何况其害民误国,收受贿赂!"
他袖中拳头紧攥,"若因官身便可减罪,国法威严何在?"
桌边传来一声轻叹:"允承当真不明其中关窍?"
"臣只知大宋积弊非改不可!"
黄忠嗣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兵甲糜烂、边患频仍、国库空虚,皆因诸公抱守祖宗成法。
王相新法虽利国本,却未敢触其根本。"
他忽而撩袍跪地,"臣愿作破冰之椎,纵使粉身碎骨,亦要为我大宋蹚出一条新路!"
赵顼霍然起身,疾步绕过桌子搀扶:"卿真乃国之柱石!"
君臣相视间,殿外惊雷乍起,雨打宫檐的声响骤然急促。
赵顼是真的有些感动了。
他没想到黄忠嗣不单聪明有能力,竟还有这般愿为国家富强而不惜殉道的理想。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黄忠嗣深深点头道:"卿有如此抱负,朕必当支持!只要你能解决王安石、富弼他们,朕定全力相助。"
"臣遵旨。"黄忠嗣郑重叩首。
"行了,你这回来还没用膳吧?"赵顼笑着转头吩咐内侍:"传膳。"
待内侍退下后,又拉着黄忠嗣落座道:"正好到午时,陪朕吃顿饭。"
待二人坐定,赵顼已从先前的兴奋中平复下来。
他指着御案上堆积的奏折正色道:"明日朝议你可躲不掉了——这些尽是弹劾你的折子。"
黄忠嗣淡然一笑:"无惧。"
他确实毫不在意。
那些弹劾他自有办法招架,何况他素来最爱与人辩论。
赵顼见状点头道:"既然能应付便好。放心,有朕在,没人动得了你。"
𝓲 𝔹𝓲 Ⓠu.v 𝓲 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