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让绣娘取来红丝线:“您且坐着喝茶,半个时辰就能绣好。”
等汉子捧着绣着鸳鸯的藏青褂子离开时,夕阳正斜斜照进布庄。苏掌柜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拍了拍清沅的肩:“你这丫头,倒比我会做生意。”清沅刚要笑,却见他忽然皱眉,“只是这观绣订衣太费功夫,若是客人多了……”
“那就再搭三个架子。”清沅指着东墙,“南货行的王掌柜说,他那有批云南来的彩线,颜色比咱们寻常的鲜丽。咱们再请两个苏绣师傅来,专做精细活计。”她忽然压低声音,“我还想在门口搭个凉棚,摆些旧年的绣样册子,让路过的人随便看。”
苏掌柜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想起她刚到布庄那年,才十岁,梳着双丫髻,总爱蹲在绣架旁看半天。那时谁能想到,这丫头竟能想出这样的新花样?他拿起案上的水纹绸,忽然笑道:“明日我就去趟苏州,再找些新奇的料子来。”
七月流火的时节,锦绣庄的观绣架已增至五座。南来北往的客商路过这条巷,总要拐进来瞧个新鲜。有穿着绫罗的夫人盯着绣娘绣凤凰,也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蹲在凉棚下翻绣样册子,指腹划过那些鸳鸯、牡丹,眼里满是憧憬。
这日午后,清沅正在后堂教两个新绣娘辨认丝线,忽然听见前堂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她跑出去,正看见张夫人捂着心口,地上是摔碎的茶盏:“这……这不是我上个月订的那件孔雀蓝披风吗?怎么会在她身上?”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李婉卿站在西架旁,身上披着件孔雀蓝披风,襟上绣着孔雀开屏,尾羽上的眼纹用金线绣就,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婉卿吓得脸色发白:“张伯母,这是我……我及笄的礼服。”
“胡说!”张夫人柳眉倒竖,“我明明让苏掌柜给我做件一模一样的!”
苏掌柜急得直搓手:“夫人息怒,这是……这是不同的。”他指着披风下摆,“您看,李小姐这件用的是盘金绣,您那件是平针绣,针脚不一样的。”
张夫人哪里肯信,正要发作,清沅忽然走上前,将披风从婉卿肩上取下,又从柜里取出另一件孔雀蓝披风:“夫人您瞧,这件才是您的。”她将两件披风并排放好,“李小姐的用了十八色线,您这件加了银线,在灯下看会泛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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