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部估算过,如果能量产这种自我修复家具,全球售后成本能降低63%。”苏明哲的视频电话出现在屏幕上,供应链总监的背景是芬兰的环保板材厂,“但我更关心原材料——这些木头的碳足迹是负数,欧盟碳关税对它们无效。”
苏晓没接话,目光落在报告末尾的伦理评估上。法务部用红笔标注:“活态特征可能引发动物权利相关争议”。她忽然想起在非洲工厂,当地工人给火山岩小屋起的名字:“会呼吸的石头”。那时觉得是诗意的比喻,现在却成了需要写进合规文件的条款。
二、共生之惑
第45天,实验室的培养舱开始出现植物疯长的迹象。原本用来测试耐腐蚀性的苔藓,顺着“活桌”的桌腿爬满了整个舱壁;研究员插在玻璃瓶里的绿萝,根系穿透瓶底,与檀木书架的纤维缠绕在一起,长出了从未见过的菱形叶片。
“它们在交换养分。”生物学家林教授推来显微镜,屏幕上显示着木头细胞与植物根系的连接处,“木质部在模拟植物的导管功能,甚至能合成叶绿素。”老人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困惑,“这违背了物种隔离的基本规律,就像...它们本是一体。”
苏晓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调出苏氏档案馆的老照片。1921年,苏承宗在广州工厂的院子里,亲手种下第一棵香樟树,树下堆着准备销毁的假冒红木家具。照片里的年轻人举着火把,火光映红了他身后的标语:“宁焚千材,不欺一心”。
“给共生系统断电试试。”她突然开口。当培养舱的能源供应中断,那些原本蓬勃生长的连接组织开始收缩,像潮水退去露出沙滩。但半小时后,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木头表面竟泛起微弱的磷光,为植物提供了持续的能量——那是某种未知的生物发光现象,能耗仅为普通LED灯的万分之一。
市场部的提案接踵而至。有人建议开发“会结果的餐桌”,在胡桃木桌面上培育可食用浆果;有人想做“随季节变色的地板”,让用户家里永远有秋天的枫红或春天的新绿。最激进的方案来自年轻设计师:“把人类DNA片段植入木材,让家具真正成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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