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梆子声还在城墙根下回荡,声音里带着一种苍凉的意味,仿佛在为即将远行的人送别。顾惊鸿已将最后一卷《山海舆地志》塞进青布包袱,手指在书页间停留片刻,仿佛在和过往的安稳做最后的告别。烛火在他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三昼夜未合眼的疲惫却掩不住眸中跳动的火光,那是对未来的期许,更是对保护沈明玥的坚定信念。沈明玥倚在门框上望着他,晨光斜斜切过他后颈的旧疤,那道南疆之战留下的伤痕此刻正渗着细密的汗珠 —— 他总说伤已痊愈,可每次阴雨,她都能瞥见他不自觉按压伤处的动作,那细微的动作如同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当真要走?” 她摩挲着腰间破碎的玉佩,冰凉的玉片硌得掌心发疼。昨夜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铜镜里倒映的邪主面容与顾惊鸿染血的模样交织,让她至今心有余悸。梦中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她害怕自己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更害怕会再次伤害到眼前这个用生命守护她的人。
顾惊鸿系紧包袱的手顿了顿,转身时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那笑容温暖而坚定,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你忘了?江南的芍药该开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掠过她眼下的乌青,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等找到神农鼎,我们就去寻个开满芍药的山头,搭间竹屋,再养只怕水的猫。清晨我们一起看日出,傍晚就坐在屋檐下看夕阳,过只属于我们的日子。”
这话本该让她安心,可出城三里,官道旁的老槐树突然簌簌作响,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顾惊鸿猛地将沈明玥护在身后,动作快如闪电,绣春刀出鞘的清鸣划破晨雾,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十二道黑影自树冠跃下,黑袍上绣着的幽冥殿鬼面在朝阳下泛着幽蓝,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 正是那日庭院袭击者的装束。
“交出玉佩,饶你们全尸。” 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嘶哑如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枚刻有太子徽记的令牌,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太子殿下说了,沈姑娘若肯归顺,还能留个贵妃的名分。跟着我们太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跟着这个将死之人受苦?”
顾惊鸿的冷笑混着刀刃嗡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让你们太子留着名分自个儿享用!他妄想用这些虚无的东西来收买阿玥,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刀光如练直取对方咽喉,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凌厉的杀气。沈明玥刚要抽出软剑相助,却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剧痛从头部传来,腰间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地宫深处初代邪主的嘶吼、顾惊鸿为她挡下攻击时喷出的鲜血,那些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搅得她一阵天旋地转,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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