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伊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轻声道:“当时带去的奎宁很快就用完了,镇上的老中医说当地盛产马鞭草,是民间治疟疾的土法子,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研究用法。”
“可光知道是土法子不行,”洛风接过话茬,语气凝重起来,“疟疾是疟原虫作祟,寒热交替发作,病人一会儿冷得发抖,一会儿热得像火烧。我仔细研究了马鞭草的药性,发现它不仅能清热利湿,还能活血散瘀,正好对症。但关键是用法和剂量,用轻了无效,用重了可能伤脾胃。”
他走到药柜前,取出一本泛黄的医案翻开:“我和你们师母连夜试验,发现将新鲜马鞭草绞汁,搭配青蒿、知母煎服,每日三次,每次不超过三钱,对缓解疟疾症状有奇效。但问题来了——镇上的马鞭草多生长在河边湿地,当时正值雨季,湿地里蚊虫滋生,根本没人敢去采摘。”
伙计们都屏住了呼吸,阿竹忍不住问:“那后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药不够用吧?”
“当然不能。”秦慕伊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们洛先生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穿上厚衣裤,在手臂和脚踝上涂满艾草汁驱虫,亲自去湿地采摘。那里的马鞭草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的茎叶扫过皮肤,又痒又疼,回来时每个人身上都被蚊虫咬得全是红疙瘩。”
洛风笑了笑,不在意地摆摆手:“采回来的马鞭草还要挑拣晾晒,你们师母带着镇上的妇女们在晒谷场分拣,把枯黄的叶子去掉,只留新鲜的茎秆和叶片。有天夜里突然下大雨,为了保护刚采回来的药材,她和几个大姐愣是用身体护住了晾晒的草席,淋得浑身湿透也没让药材受潮。”
“最惊险的是有个孩子突发恶性疟疾,高烧到昏迷不醒,家里人都快放弃了。”洛风的语气沉了下来,“我给孩子喂药时,他已经牙关紧闭,根本灌不进去。你们师母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想出个法子,用小勺一点点把药汁抹在孩子的嘴唇上,等他无意识地舔舐时再慢慢喂进去。整整守了两天两夜,那孩子才退了烧,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娘扑通一声就给我们跪下了。”
说到这里,院子里一片寂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洛风夫妇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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