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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寒风,像无数把看不见的小刀,刮过渡口桥监狱空旷的操场,卷起地上的残雪和枯叶,打着旋撞在高高的围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铁丝网上凝结着灰白色的霜花,在铅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更显肃杀冰冷。
侯本福站在谢教导员面前,脊背挺得笔直,努力对抗着从单薄囚棉衣缝隙里钻进来的寒气。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郑重地再次向面前这位七监区的教导员深鞠一躬。那腰弯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也带着对未知新起点的敬畏:“感谢教导员关照!”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其实我不怕吃苦也不怕下力,你就是把我放在一线最苦最累的岗位上,我侯本福也绝不会让你们失望。我是‘劳改犯’,本来就该劳动改造,这点觉悟,我有。”
办公室里的回风炉子烧得正旺,发出哔剥的轻响,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给冰冷的房间带来一丝暖意。炉火的光映在谢教导员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明暗交错。他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旁边的文干部,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笑容,此刻接过话头,声音圆润,驱散了些许寒意:“侯本福,你这话说的在理,但咱们七监区现在啊,不差劳动力,也不缺技术犯。教导员的意思,是让你这块料,用在最合适的地方!人尽其才嘛。”
“对头!”一旁的魏干部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靠近炉子,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看向谢教导员,“谢教导,我看呐,侯本福去帮你们搞宣鼓和‘三课’这块工作,要是都摘不掉你们那顶‘老后三’的帽子,那可真不能怪人了,怕不是你们七监区那块地的风水……哈哈哈,冻得太硬实了,暖不过来了!”魏干部的笑声在寒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有活力。
谢教导员闻言,脸上也浮现出自嘲的笑容,连连摇头,那笑容里掺着无奈和一丝苦涩:“老魏啊,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啦!是是是,我们七监区,在宣鼓和‘三课’教育这块,那真是‘名声在外’——连续四年,全监排名稳稳当当的倒数第一、第二、第三,连个倒数第四都没尝过是啥滋味儿!惭愧,惭愧啊!”他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吹了吹,咕咚喝了一大口热水,仿佛想用这温热驱散那份常年垫底的寒意。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这自嘲和炉火的暖意而松弛了些。几个人又就着“风水”和“垫底”的话题说了几句玩笑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基层干部特有的、混杂着压力与自嘲的烟火气。末了,谢教导员放下缸子,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和光秃秃的树枝,拍板道:“我看这样,光坐在这里烤火扯闲篇也不是个事儿。天寒地冻的,咱们先把侯本福接过去,安顿下来是正经。他再去宣教科搬他的私人物品,也不迟。魏干部,李干部,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没得问题!这鬼天气,早点安顿好!”魏干部和李干部异口同声,紧了紧身上的棉大衣,“好,就这样办!”
寒风像小刀子一样割着脸。侯本福抱着叠得方方正正、却显得格外单薄的被子,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印着模糊商标的白色大塑料袋,里面塞着他为数不多的换洗衣物和几本书。文干部则替他抱着那床更厚实些、但也透着陈旧感的垫絮。两人一前一后,刚迈出集训队那道沉重的、象征着管束与惩戒、此刻正被寒风猛烈拍打的大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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