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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三十年春,我二十五岁。那日正在后苑习射,黄门突然来传诏。官家倚在龙纹榻上,手里攥着半块玉珏:"伯琮啊,北边来了消息。"我跪在蟠龙金砖上,看着泪珠子一颗颗砸在团花地毯上。原来我生父赵子偠月前病逝了,临终前托人捎来本《孝经》——正是当年进宫时那本,书页间还夹着片干枯的桂花。
这年冬至大朝会,官家当廷颁诏,收我为皇子,改名赵玮。跪接金册时,我瞥见赵伯玖涨红的脸,他手里玉笏都快捏出裂痕了。退朝时秦会之拦在阶前,阴恻恻说了句:"恭喜殿下,只是这东宫之位..."话没说完就被史浩截了去:"秦相爷,您靴子沾了雪泥。"
当上皇子才晓得,前头二十多年都是小打小闹。绍兴三十一年金主完颜亮南侵,官家半夜召我入宫。垂拱殿里烛火晃得人眼花,我攥着袖中的《武经总要》残本,听见自己说:"儿臣愿领兵守淮。"官家盯着我看了半炷香,突然大笑:"吾儿肖祖!"那夜雪粒子打在琉璃瓦上,我在宫道上摔了三跤。
最难的还是对付韦太后。老太太过寿那日,我献上亲手抄的《金刚经》,她却指着赵伯玖送的玉观音说:"还是这尊像有灵气。"我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看着经卷被宫人收到库房最底层。回宫路上史浩叹道:"太后当年在五国城..."后半句咽在风雪里,我忽然想起史书里"子以母贵"四个字。
转机出现在绍兴三十二年。那年开春官家染了风寒,我在病榻前侍药二十七天。那日喂完川贝雪梨羹,官家突然攥住我手腕:"改叫赵昚如何?"我手一抖,药碗在织金被面上洇出暗痕。三月初七,诏书下,立为太子,入住东宫。搬进丽正门那日,我在书案暗格里发现本《孝经》,扉页上留着父亲歪歪扭扭的批注:"琮儿切记,孝者,顺也。"
谁曾想当太子比当皇子还难。绍兴三十二年六月初九,我躺在东宫凉榻上被热醒,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外头知了叫得人心慌,黄门突然撞开殿门:"官家...官家要禅位!"我赤脚冲到福宁殿时,看见史浩在廊下冲我摇头——他官帽都戴歪了,想来也是刚得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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