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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开封府尹那十五年,我算是把人情冷暖尝了个遍。有回审个盗马贼,那泼皮当堂嚷嚷:"谁不知道你赵二爷就是个看仓库的?"我让衙役把他捆在衙门前的石狮子上,寒冬腊月浇了十八桶井水。第二天全汴京的混混见我都绕道走。这事让我明白个理儿:在权力场上,心软比刀钝更致命。
最憋屈的是征北汉那回。我带着五万大军围了太原城,眼瞅着要破城,我哥八百里加急让我撤军。回京路上我闯进枢密院摔了虎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是放屁吗?"后来才知道是赵普那老东西撺掇的,说我拥兵自重。打那以后我养了三百死士,专门盯着宰相府的动静。
说到儿女情长,我这辈子最对不住李氏。她十六岁嫁给我,洞房那晚我还在批开封府的卷宗。后来她难产走了,留了个丫头。下葬那天下着冻雨,我抱着闺女在坟前站到半夜,跟我哥讨来的南海珍珠撒了一地。打那以后我见着穿绿裙子的就心口疼——李氏最爱穿葱绿衫子,绣着杏花的。
我哥晚年越发多疑,有次宴会上突然问我:"听说你府里养了个契丹巫师?"我当场掀了桌子,十几个碗碟摔得稀碎:"我要有异心,当年陈桥驿就该自己披黄袍!"后来还是皇后拉着我袖子劝,说皇上最近梦见柴家后人复国了。那晚我在御花园假山后头吐得昏天黑地,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娘说的话:"你们兄弟要生分了,赵家就完了。"
最后说回继位那天。我穿着十二章纹衮服,玉带勒得喘不过气。礼官唱到"嗣皇帝臣炅"时,我瞄见底下赵普嘴角抽了抽。这老狐狸怕是想起当年陈桥驿,我往他手里塞银锭子的情景了。祭天那日狂风大作,香灰迷了眼,恍惚看见我哥站在云里头冷笑。我攥着传国玺咬牙发狠:这江山我定要做得比你漂亮。
当皇帝这事儿,真他娘的比守开封府累多了。头天坐进崇政殿,龙椅上的雕花硌得屁股生疼。底下跪着的文武大臣,半数是当年跟着我哥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捏着玉圭的手指头直发颤——这帮人看我的眼神,跟看开封府衙门口的石狮子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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