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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三岁,刚为父王守完二十七日孝。叔父钱元瓘临终前把玉玺塞进我怀里时,手心还是温热的。我至今记得他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缠在浑浊的眼球上:"佐儿,吴越的江山要压在你肩上了。"
大殿外跪着黑压压的臣子,雨水顺着琉璃瓦往下淌。内侍监递来的即位诏书墨迹未干,我瞥见左下角盖着中书令的朱砂印。三朝元老沈崧站在丹墀左侧,他的朝服下摆沾着泥点,想必是冒雨赶来时溅上的。礼部尚书正在宣读先王遗诏,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尔弘佐,嗣守神器..."
"王上,该接印了。"沈崧突然开口,惊得我手一抖。鎏金铜印沉甸甸的,压得我腕骨生疼。抬眼望去,阶下跪着的三位顾命大臣中,内衙统军使戴恽的盔甲格外刺眼。他腰间别着的弯刀本该解下,此刻却明晃晃地悬在那里。
那天夜里我蜷在龙床上数更漏,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打得啪啪响。乳母张氏端着安神汤进来时,我正对着烛火看虎符。这是父王临终前交给我的最后物件,青铜铸的虎头在火光下泛着幽光。"老夫人说,明日卯时要召见三位辅政大臣。"张氏替我掖了掖被角,她的手有股淡淡的沉香味。
第二天在文德殿见着祖母吴夫人时,她正用银剪修整佛手柑的枝叶。檀木案上摆着昨夜戴恽递来的奏折,说要扩建水师营房。"佐儿可知戴将军要多少银子?"祖母把剪子往青瓷盘里一搁,叮当一声响。我翻开奏折,被上面墨写的数字惊得倒吸凉气——足足三十万贯。
那年冬天特别冷,西湖结了三指厚的冰。腊月廿三祭灶那天,禁军都统胡进思突然夤夜求见。他斗篷上落满雪粒子,进暖阁时带进一股寒气:"戴恽在城南私宅藏了三百套明光铠。"我握着笔的手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洇开一朵血似的花。
正月初八开印大典,我穿着新制的玄色衮服站在城楼上。戴恽照例佩着那柄弯刀,刀鞘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礼炮响到第七声时,禁军突然从四门涌入。我看着戴恽被按倒在地,他挣扎时盔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王上!臣冤枉!"他的嘶吼淹没在喧天的锣鼓声里。沈崧站在我左侧,我听见他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夜祖母在佛堂诵经到三更。我跪在蒲团上,看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佐儿做得对。"祖母数着念珠的手突然停住,"但明日早朝,该给沈相国加封太子太傅了。"我盯着佛龛里慈悲的菩萨像,突然明白父王常说"朝堂如棋局"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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