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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送来《孟德新书》那日,我正在临摹卫夫人的《笔阵图》。竹简摊开在案几上,墨迹未干的"兵"字被他靴底带起的风吹得洇开一团。"陛下可知何为'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说话时抚摸着剑穗上的流苏,像是在抚摸情人垂落的青丝。我蘸着朱砂在简牍上批注,笔尖悬在"攻心为上"四个字上方迟迟不敢落下。窗外传来工匠修筑铜雀台的夯土声,一声声闷响像是敲在腔子里的更鼓。
满宠带兵闯进宫那晚,月亮红得像要滴血。伏寿把我推进密道时,她腕上的玉镯在砖墙上撞得粉碎。"陛下记得北宫墙角的柏树么?"她的眼泪落在我手背,烫得惊人。我在夹壁里听着士兵的靴声来来回回,突然想起初婚那夜,她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说:"妾身与陛下,终究是要同穴的。"砖缝里渗进来的月光照在《战国策》残卷上,泛黄的竹简里"狡兔死,走狗烹"的字迹忽明忽暗。
禅让台筑到第九层时,我正给曹丕讲解《孝经纬》。这个年轻人总爱把玉佩捏在指间把玩,玉石相击的脆响让人想起未央宫檐下的铁马。"陛下可知尧舜禅让时的祥瑞?"他忽然打断我的讲授,眼神灼灼似要在我脸上烧出个窟窿。我望着案头将谢的菊花,想起二十年前在许昌郊外见过的流民——那个母亲将最后半块麦饼塞进孩子嘴里时,眼里也闪着这样的光。
褪下冕旒那日格外闷热。华歆捧着玉玺凑近时,我闻到他袖口熏的苏合香。台下黑压压跪着的群臣中,我看见了杨彪的儿子杨修——他低垂的脖颈后有道淡红的胎记,形状酷似当年王允七星刀柄上的云纹。当曹丕的手指触到传国玉玺的瞬间,有只知了突然撞死在丹陛前的铜鼎上,碧绿的翅膀在香灰里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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