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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森下弘树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如铅块般沉重地缓缓滑向2005年12月。
12月8日,星期四。东京的天空阴沉,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宛如灌满了铅块。冰冷刺骨的雨丝,如利箭般敲打着瑞穗证券交易大厅的玻璃幕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距离J - Com公司新股上市交易,只剩下不到一小时。这家日本的公司主要提供综合人才服务相关工作的新兴公司,IPO定价为每股672,000日元,换算过来,大约相当于4.5万人民币。其发行量极为有限,是典型的微型股。
森下弘树独自坐在自己狭小逼仄的隔间里,整个人看上去灰败不堪,眼窝深陷,面色如同死灰,活脱脱像一个正在等待行刑的死囚。他的目光呆滞地落在面前的交易系统界面上,界面正停留在J - Com的代码处(代码:JCO, 东证创业板)。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泛出惨白的颜色,悬在键盘上方,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隔间的挡板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用打印机打出的、毫无特色的宋体字,每一个字符都透着冰冷与无情:
时间:上午9:30 - 9:35 (开盘后前5分钟)
操作:卖出1股J - Com
输入:价格 610,000 日元
实际执行:价格 1 日元 / 数量 610,000 股
确认后立即离开座位,去洗手间。停留十分钟。
这冰冷的指令,宛如一枚枚淬毒的利针,直直地扎进森下弘树的眼眸,刺痛着他的神经。1股卖61万日元?却要变成1日元买61万股?这绝非普通的操作失误,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自杀式指令!要知道,J - Com总共才发行了股啊!61万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旦这个指令成交,瑞穗证券将被迫以1日元的价格“卖出”61万股根本不存在的股票!按照每股67万日元的市价来计算,这意味着超过400亿日元,约合26亿人民币的巨额损失!如此庞大的数额,足以将瑞穗证券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极有可能引发整个日本资本市场的连锁反应,掀起一场可怕的海啸!
刹那间,冷汗如泉涌般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黏腻而冰冷,仿佛一层冰冷的铠甲紧紧裹住他的身躯。他猛地慌张地看向四周,交易大厅里此时人声鼎沸,同事们都在为开盘做着最后的紧张准备,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濒临崩溃边缘的男人。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头狰狞的怪兽,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令他窒息。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幅可怕的画面:瑞穗社长那因暴怒而扭曲的脸,警察手中冰冷的手铐闪烁着寒光,自己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后,母亲在病床上绝望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模样,还有儿子在福利院里那茫然无助、充满恐惧的眼神……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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