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将纸条对折收进袖中,目光扫过石宇腰间的佩刀——刀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赵侍郎管着兵部粮草,西域商队的货船每月都要过他的关。若‘白衣先生’需要药材……”
“毒药。”石宇接口,“西域的曼陀罗、南海的红珊瑚,这些东西要运进京城,必须过兵部的文书。”
林大人抚了抚胡须:“我已让人在赵侍郎书房外布了暗桩,他若再和西域人接触……”他指尖在桌上轻轻一叩,“便抓个现行。”
更鼓敲过四更,舒瑶站在御药房的档案库前。
石宇的佩刀在她身侧泛着冷光,守库太监的钥匙串叮当作响——这是皇帝特赐的手谕,允她查阅五十年内的医官名录。
“白衍,正德十七年入御药房,善制奇毒。”舒瑶的指尖停在泛黄的绢纸上,“正德二十年,因私藏‘幽冥引’残卷被除名,卷宗最后写着‘畏罪潜逃,下落不明’。”
石宇凑过来看,烛火映得他眉心皱成川字:“你说‘白衣先生’是他?”
“三日前敌军的毒箭,用的是雪上一枝蒿配金蚕蛊,这方子我在《御药秘典》里见过。”舒瑶将绢纸小心卷好,“白衍当年专研‘以毒入药’,连太医院的老院正都夸他‘毒理之精,可通幽冥’。”
“那他为何要帮敌军?”
“或许为钱,或许为恨。”舒瑶将绢纸收进怀中,“当年他被除名,说是私藏禁药,可谁知道是不是挡了谁的路?”
出了皇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石宇的战马走得很慢,舒瑶坐在他身后,能听见他铠甲下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她的手背。
“若白衍真在京城……”
“我已让暗卫查遍所有废弃医馆、地下药坊。”石宇打断她,声音像浸了晨露的铁,“他若敢再动你一根汗毛——”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瓦片轻响。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前方青瓦屋顶上,一道白影闪过,快得像片被风卷起的纸。
“追!”石宇一带马缰,战马长嘶着冲了出去。
舒瑶抓紧他的腰,瞥见那白影腰间挂着个青铜药囊——囊上刻着的并蒂莲纹,和她在《御药秘典》里见过的白衍常用药囊,分毫不差。
月上中天时,舒瑶在相府书房翻着《异域毒经》。
烛火忽明忽暗,她的指尖停在某页,突然顿住——书页边缘有行极小的批注,是她前世当医生时写的:“白衍曾言,血莲散可……”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猛地合上书本,心跳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血莲散……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白衍当年在御药房时,总说要研究一种“能让人忘记所有痛苦”的药。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书页哗啦作响。
舒瑶望着案头那卷白衍的旧档案,突然觉得,这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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