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肖的父亲走了。
临走时留下了那几支笔。
方知砚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柜子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本用水笔做成的花束,一面还密密麻麻的,另一面竟然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不少,已然光秃秃一片。
“我靠,谁啊!”
方知砚忍不住站起来身来,爆了一句粗口。
听到这话的朱子肖一脸窘迫。
“跟我没关系,我就拿了五支。”
“都在这里了。”
方知砚盯着他,有些没好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你是自己没有笔吗?......
车子驶回市区的路上,天色渐暗,街灯次第亮起,像一串串沉默的守望者。方知砚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可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今日祠堂前的一幕幕??杨老爷子佝偻的身影、村民从怀疑到信服的眼神转变、老周被带走时那扭曲的面孔。这一切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了姜家村表面的平静,暴露出深埋已久的疮疤。
薛山一边开车,一边glancedattherearviewmirror,“你今天做得够狠的。”
“不是狠。”方知砚睁开眼,声音低沉却坚定,“是不能再忍了。扶贫款本是用来修路、建水渠、帮穷人家孩子上学的钱,结果却被几个蝇营狗苟之辈当成自家提款机。他们动的不只是钱,更是整个村子的希望。”
薛山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可你也得明白,这一脚踢下去,踩响的不只是一只蚂蚁窝,而是一张网。老周背后肯定有人,不然他一个村会计,哪来的胆子敢挪这么大一笔钱?”
方知砚点头,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霓虹:“我知道。所以罗叔才会让你陪我来。这趟不是探亲,是亮剑。”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薛山低声说:“刚才路上接到消息,市纪委已经正式立案调查‘宏达建材’的资金流向。初步查实,这家公司除了接收咱们村的扶贫款外,还涉及三个乡镇的类似项目。涉案金额可能超过两百万。”
“果然不止我们一个。”方知砚冷笑,“这是系统性腐败。借着乡村振兴的名义,把国家拨款变成私人金库。最可恨的是,他们还打着‘清查’的旗号,把杨爷爷这样的老人推出来当替罪羊,转移视线。”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可现在不一样了。”薛山语气微扬,“你那一段录音公开之后,舆论全炸了。省台虽然没直接报道,但《江安日报》头版登了篇评论文章,标题就叫《谁动了老百姓的救命钱?》,矛头直指基层监管失职。唐局长跟我说,省委巡视组已经在准备进驻我市。”
方知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知道,自己迈出的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但他更清楚,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就像急诊室里那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你不切开他的腹腔止血,他就只能死在等待中。
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姜许正在厨房热饭,见他进门,连忙放下锅铲:“回来了?快去洗把脸,饭马上好。”
“妈,我不饿。”方知砚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村里都安顿好了。杨爷爷没事了,账也查清了,坏人抓了。”
姜许擦了擦手,走过来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娘知道你辛苦。可你爸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一定会骄傲的。”
她顿了顿,眼里泛起泪光:“你小时候总问我,为啥咱们家过年都不热闹?我说因为你爸走得早。其实还有句话我没说??是因为咱家穷,怕别人瞧不起。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站起来了,不是靠着谁的恩赐,是你自己拼出来的。你让所有人知道,方家的儿子,有骨气,也有本事。”
方知砚鼻子一酸,低头靠在母亲肩上,像个终于找到归处的孩子。
“妈,我不是为了让人看得起才这么做的。”他轻声说,“我是怕有一天,我救得了别人的命,却护不住自己的根。”
母子俩静静坐着,直到小妹蹦跳着跑出来:“二哥!我在抖音上看到你了!有个视频火了,叫‘医生跪谢救命恩人’,点赞都五十万了!”
方知砚一愣:“什么?”
小妹掏出手机递给他。
果然,一段十几秒的短视频正在疯狂传播:晨光中的祠堂前,他双膝触地,向杨老爷子行礼,老人颤巍巍扶他起身,两人相拥而泣。画面没有配乐,只有风声和远处鸡鸣,却让人看得心头震颤。
评论区早已沦陷:
【看哭了,这才是中国人该有的样子】
【现在还有人记得报恩吗?他做到了】
【听说这个医生还是世界外科大会的中国代表?太牛了】
【别忘了,他也差点因为一封举报信被封杀】
最后这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点进去一看,原来有人扒出了几个月前那场“伪造执业证”的风波,将他与罗东强的关系、唐雅的力保、甚至市长亲自接见的细节全都串联起来,称他是“被权力庇护的幸运儿”。
方知砚眉头微皱,却没有删除或反驳。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做什么,总会有人质疑。你能做的,唯有用行动一次次证明自己。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到医院交班。
刚走进科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也有几分疏离。范晨夕迎上来,压低声音:“方医生,院长刚开完会,说市里要成立‘区域创伤急救中心’试点,由咱们科牵头,您任执行主任。另外……”她犹豫了一下,“网上那些话,您别太在意。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您配得上这一切。”
方知砚笑了笑:“我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在乎病人能不能活下来。”
正说着,护士长急匆匆跑来:“方医生!急诊送来一个孕妇,三十岁,车祸撞击导致胎盘早剥,胎儿心率骤降,现在血压不稳,需要立刻剖宫产!”
“走!”他立刻转身奔向抢救室。
一路上,他迅速调取患者信息:李某某,孕34周,二胎,既往体健,事发时乘坐网约车,车辆失控撞上护栏。
进入抢救室,只见产妇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嘴里喃喃喊着“宝宝……我的宝宝……”
监护仪显示:血压80/50,心率120,血氧90%,胎心仅70次/分。
“严重失血性休克,合并胎儿窘迫!”方知砚迅速判断,“立即开通双静脉通道!交叉配血!通知产科、麻醉科、新生儿科三方联动!准备紧急剖宫产!”
“可是……产科值班医生还在处理另一个顺产……”护士迟疑。
“等不了!”方知砚斩钉截铁,“我现在就上!通知手术室,五分钟内必须进台!”
他一边换衣戴帽,一边对手术团队下令:“备好自体血回输设备,预计出血量不会少于1500毫升。另外,准备好新生儿复苏台,这个孩子随时可能窒息出生。”
十分钟后,手术开始。
腹腔打开瞬间,大量积血涌出。方知砚迅速吸净血液,暴露子宫??只见其后壁有一道长达六厘米的撕裂口,胎盘已完全剥离,血管如断线般喷涌。
“胎盘早剥三级,伴子宫破裂!”他冷静宣布,“立即取出胎儿!”
助手迅速切开子宫,一个浑身血污的婴儿被抱出,肤色青紫,毫无哭声。
“新生儿无自主呼吸!”台下儿科医生喊道。
“气管插管!正压通气!准备肾上腺素!”方知砚头也不抬,继续处理产妇创面,“缝合子宫破口,电凝止血,注意不要伤及输卵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一声微弱的啼哭响起。
“宝宝哭了!”护士激动地喊。
方知砚嘴角微微一动,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又过了二十分钟,产妇生命体征趋于稳定,输血800毫升,出血基本控制。
手术顺利完成。
当他走出手术室时,家属早已哭成一片。孩子的父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老婆孩子两条命!”
方知砚扶起他:“别这样。他们是你的家人,也是我们的责任。”
他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眼神却明亮如星。
回到办公室,他刚坐下,手机便响了。
来电显示:罗韵。
“知砚哥,我妈让我告诉你,市里决定把你列为‘江安市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材料已经上报。另外……”她顿了顿,“昨天那段视频上了央视新闻微博的热搜榜,很多媒体想采访你。”
方知砚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想接受采访。”
“可我妈说,你越躲,谣言就越猖獗。不如主动发声,把你想说的说出来。”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谈个人荣誉,只讲医疗真相。”
两天后,《人民日报》客户端发布独家专访:《方知砚: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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