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微微蹙眉,心中诧异。
她和祁让成婚不过几日,连王府内院的人事尚未理顺,即便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想与她结交,也不该如此心急吧?
难不成那位夫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找她?
她一面想,一面向小厮问道:“她可说了是哪家的夫人?”
小厮双手呈上一份拜帖,恭敬道:“回王妃的话,她说她是漕运总督顾远山大人的夫人。”
漕运总督?
晚余接过拜帖细看,心下越发疑惑。
漕运总督常驻江南,是掌管全国漕运事务的最高长官,兼任巡抚、......
夜色如墨,沉沉压在南境三州的群山之上。风自岭间穿行,卷起枯叶与尘沙,仿佛天地也在低语着一场巨变将至。
祁让一行人已行出百里之外,沿途州府皆设驿馆迎候,供奉周全。然而他并未多作停留,只命队伍日夜兼程,务必在七日内抵达藩地首府??临安城。他知道,越早入主王府,便越能稳住南境局势;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愿让晚余再经受半分颠簸与惊扰。
这一日黄昏,队伍暂歇于一处山谷驿站。此处地势险要,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官道贯穿南北,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梅霜与紫苏早已命人搭好帷帐,布下热食,又亲自为晚余端来参汤暖身。
“王妃这几日辛苦了。”梅霜轻声道,“山路难行,您脸色都白了几分。”
晚余摇头微笑:“不打紧的,我还能撑得住。倒是你们,一路奔波,眼睛底下都青了。”
紫苏笑道:“我们是粗使丫头出身,哪有那么娇贵?倒是王爷,这几日几乎不曾合眼,总在帐外巡视防务,连孙先生劝都劝不住。”
话音未落,帘子一掀,祁让大步而入,身上披着一层薄霜,眉宇间透着冷峻之色。他脱下外袍递给侍从,走到晚余身边坐下,抬手探她额头温度,见无异样才略松口气。
“外面风大,你怎么不多穿些?”他语气责备,动作却极轻柔,顺手替她掖了掖披风。
“刚喝过参汤,身子暖着呢。”晚余握住他的手,“倒是你,手这么凉,快进来坐。”
祁让依言躺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闭目养神片刻,忽而低声道:“今晚怕是要下雨。”
晚余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空气太闷,虫鸣也少了。”他睁开眼,眸光微闪,“而且……我闻到了铁锈味。”
晚余心头一跳:“你是说??有人埋伏?”
祁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坐起,对帐外沉声下令:“传孙良言、赵统领,即刻来见本王。”
不多时,孙良言匆匆入帐,面色凝重:“王爷,斥候回报,前方十里处发现异常脚印,似有大批人马曾在此驻扎,且痕迹尚新。”
祁让冷笑一声:“果然是等不及了。”
“谁?”晚余攥紧被角,声音微颤。
“还能是谁?”祁让回头看她,眼神温柔却不容置疑,“想让我死在路上的人。”
孙良言低声补充:“属下怀疑是江家旧部勾结江湖死士所为。他们或许以为,只要王爷死于途中,朝廷便会暂缓就藩,甚至收回封地。届时江连海便可另立傀儡,继续掌控南境三州的盐铁漕运之利。”
晚余听得心惊肉跳。她终于明白,为何祁让执意要速离京城。这不是逃,而是抢占先机;不是退让,而是以进为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祁让却笑了,那笑容如寒刃出鞘,锋芒毕露:“既然他们想看我死,不如……我就死给他们看看。”
当夜子时,乌云密布,雷声隐隐。一场暴雨终是倾盆而下。
整个驿站灯火尽熄,唯有几盏灯笼在风雨中摇曳,映得营帐影影绰绰,宛如鬼域。忽然,数道黑影自山林跃出,手持利刃,悄无声息地逼近主帐。
为首的蒙面人挥手示意,十二名死士分两路包抄,动作迅捷如猫。他们接到的命令很明确:取逍遥王首级,活捉王妃,制造“遇袭身亡”的假象。
可就在他们即将破门而入之际,四周火把骤然亮起!
数十支强弩自高处齐发,箭雨如蝗,瞬间钉死三人。紧接着,甲胄铿锵,铁骑奔腾,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营地竟杀出三百精兵,将这群刺客团团围住。
“大胆逆贼,竟敢行刺亲王!”赵统领横刀立马,厉声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刺客首领大惊失色,怒吼:“不可能!明明探子回报,他们只有百余名随从,怎会有这么多兵马!”
“你以为本王会毫无准备地踏上这条路?”一道清冷声音自雨幕中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祁让披着玄色斗篷缓步而出,手中执伞,伞下之人面容俊美如画,眼神却冷若冰霜。他脚下踏着积水,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你们主子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他淡淡问道,“够买命吗?”
刺客首领咬牙切齿:“江大人说了,只要杀了你,黄金万两,永保富贵!”
祁让闻言,忽然笑了:“江连海……还真是不死心啊。”
他抬手,孙良言立即呈上一封密信:“这是今晨截获的飞鸽传书,上面清楚写着此次刺杀计划,以及江府私通江湖势力、囤积兵器、意图谋反的证据。”
赵统领当场宣读,字字如刀,直指江家罪证。
祁让看着跪地颤抖的刺客们,声音陡然转冷:“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当场斩首,曝尸荒野;要么写下供词,指认同伙,戴罪立功。”
雨水顺着他的眉梢滑落,混着血水滴在地上。
没有人敢抬头看他。
最终,十二人中有九人选择了招供。他们在供词上按下手印,并供出幕后另有两名江家心腹官员参与策划,一人在京中通风报信,另一人在临安城内接应,准备在祁让入城后再次动手。
祁让看完供词,只说了一句:“押下去,严加看管,待回京后再交刑部审理。”
随后,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却发现晚余正站在门口,一身素白寝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你都知道了?”他轻声问。
她点头:“我听见了……你说‘死给他们看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祁让伸手抚去她脸上的雨水,声音低哑:“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
“不要道歉。”她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你不许死,也不许离开我。”
他将她拥入怀中,任雨水打湿彼此衣衫,一字一句道:“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死在别人手里。我的命,只归你一人所有。”
那一夜,风雨不止,但帐中烛火始终未灭。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彩虹横跨山巅。
祁让召集全体随行人员,当众宣布:“即日起,撤销江家对南境三州所有商路、盐引、码头的特许经营权,改由朝廷委派官员接管。凡曾与江家勾结者,限三日内自首,否则以谋逆论处!”
同时,他修书两封??一封送往京城御史台,附上全部证据,请皇帝彻查江党余孽;另一封则快马加鞭送至临安城守将手中,命其封锁城门,拘捕内应官员。
这一连串雷霆手段,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百姓闻讯,无不拍手称快。那些曾被江家欺压的商户、船夫、小吏纷纷站出来举报罪行,短短三日,便挖出大小贪官二十七人,抄没赃银八十万两,粮仓三座,私兵五百余人。
而此时,祁让与晚余的车驾也终于抵达临安城外。
𝐼 𝓑𝐼 𝙌u.v 𝐼 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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