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轻轻晃动,苏逸尘的身影彻底融入门外刺眼的阳光,草庐内重新被沉重的寂静笼罩。那扇简陋的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是孤云峰亘古不变的缥缈云雾与老槐树的沙沙低语,门内则是冻结的寒冰、凝固的悲愤与无声的质问。
林清雪端坐在冰晶蒲团上,身姿挺直如雪峰寒松。鬓间那枚冰凰发簪彻底沉寂,簪体冰冷刺骨,再无声响,仿佛一只被扼住咽喉的冰鸟。然而,她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风暴并未平息,而是凝结成了万载不化的玄冰。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泥墙下那个闭目佝偻的身影上。母亲本源被锁链缠绕、被混沌根须汲取的景象,在她识海中反复冲刷,每一次都带来更深彻骨髓的寒冷与痛楚。师尊那句关于“坛子”和“齁死人”的警告,此刻在她听来,更像是一种冰冷而残酷的开脱。守护?守护什么?守护这用至亲神魂腌制的“咸菜”?守护这建立在无尽痛苦与亵渎之上的所谓“安宁”?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冰晶蒲团,坚硬的冰晶在她无意识的力道下发出细微的“咔咔”碎裂声。寒气在她周身无声地弥漫,虽然被强行压制着不再外放,却让草庐内的温度持续下降,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仿佛被冻僵,落下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她在等。等一个答案。等那个如父如师的老人,睁开眼,给她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谎言。
楚凌霄的孤云剑横在膝上,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身那道狰狞的裂痕。暗金色的血痂凝固在缝隙里,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妖神骨在血脉深处咆哮,始祖被囚禁、被榨取的滔天恨意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嘶吼:拔剑!斩开这草庐!斩开这大地!把母亲的心脏、把始祖的心脏,从那肮脏的锁链和根须中解救出来!可每一次这狂怒的冲动涌起,眼前就浮现出老人枯瘦的背影,浮现出幼时被老人牵着手蹒跚学步,浮现出剑道瓶颈时老人枯槁却沉稳的手掌按在他肩头传来的暖意……师尊的话像最沉重的枷锁:“坛子破了……齁死的不止尝咸菜的人……” 这枷锁勒得他几乎窒息,让那狂怒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滚、冷却,变成沉重的、冰冷的铅块。他该怎么办?他该信谁?
“咯…咯咯咯……” 一阵牙齿剧烈打颤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无法控制的恐惧。
声音来自灶膛边。
胖头鱼妖龙缩在阴影里,浑身抖得像筛糠。绿豆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死死盯着矮桌下那片被苏逸尘奇点之光短暂映照过的地面,仿佛那粗糙的泥地随时会裂开,钻出吞噬一切的混沌根须。它身上刚长好的琉璃鳞片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摩擦着冰冷的灶膛壁,发出细碎而刺耳的“沙沙”声。
“搓…搓澡老梆子…混沌…混沌根…”它破锣嗓子含混不清地哆嗦着,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它。“腌咸菜…腌妖神的心…榨…榨冰魄圣主的魂…坛子…坛子要破了…咸水…咸水流出来…齁死…齁死所有人…胖爷…胖爷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鳞片…鳞片还没长齐…”
𝐈 𝐁𝐈 𝕢u.v 𝐈 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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