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捻着旱烟袋子,语气添了几分算计:“好在他还算识趣。京中那些世家勋贵,哪个是虎狼,哪个是绵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前几次下山劫道,全凭他在背后指点门路,倒确实捞了不少好处。若不是看在他还有这点用处,我黑风帮岂会留一个将死之人占着寨里的米粮?”
曾九忙转身拎起桌上茶壶,替宋志远斟了杯热茶,双手捧着递过去,脸上堆起谄媚笑意:“还是老大英明,洞若观火,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小的愚钝,全凭老大提点,实在佩服得紧。”
宋志远接过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另一只手抚了抚脸上纵横的刀疤,那疤痕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他幽幽开口:“咱们当今皇上,论起其他来倒也无甚不妥,可唯独对咱们这号兄弟,实在是太过残忍。管你有没有做过拦路抢劫的勾当,只要是占山立寨、结帮成会的,便一律清剿,当真是昏聩得很。”
他重重叹了口气,指节因攥紧茶盏泛出青白,杯中茶汤溅在案上晕开点点湿痕:“硬生生把咱们这帮兄弟逼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
“想当年,咱们在道上行走,行的是侠义之事,何曾轻易伤过一条性命?” 宋志远眉峰紧蹙,语气里翻涌着不甘与愤懑,“宋爷我虽说嘴皮子厉害,常说些狠话吓唬山下那些奸猾之徒,可那伤天害理的龌龊勾当,是半分未曾沾过的,反倒提着脑袋做些劫富济贫的营生。”
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沉得像灌了铅:“可惜啊,老天真是不长眼,让这么个昏聩无能的皇帝登了帝位。咱们这些想守着本分过日子的,也被硬生生逼得只能落草为寇,成日里东躲西藏,勉强苟活。”
曾九亦随之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咱先前虽确曾劫过镖局,也胁过那些富商,可多半劫来的银钱都分与了贫苦百姓。若非我等,那些苦哈哈怕是早已饿死冻死。可官府行事向来不问青红皂白,动辄便来围剿,这几月来我等四处奔逃,当真是狼狈至极啊。”
“若陆逸不起歹心,倒也算得上个人才。也正因他熟稔京城世家高门的底细,我等方能在这栖霞寨安稳栖身数月。” 曾九望着院中被寒气逼得紧缩双肩的陆逸,又道:“只是这陈家,当真容得我等招惹?听闻他家陈二爷尚了位郡主,如今这陈二爷又擢升羽林大将军,按说绝非是个易与之辈。老大,你说陆逸那小子,当真半分私心也无?陈维芳好歹与他做过一场夫妻,他今日竟敢当着众人面划开她衣裳,欲要当众折辱,我总瞧着他像是在故意激怒陈家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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