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一袭绯色披风,轻轻披于肩上,而后步入庭院。接连几日的大雪方歇,夜空似被这琼花涤荡过一般,澄澈如镜,清冷的月光洒落,照得庭院仿若覆了一层银霜。
抬眸望去,月中仙娥玉兔似隐似现。庭院中的几株梅树,傲雪绽放,花瓣上凝着剔透的冰晶。
俞瑶不禁神思恍惚,暗自思忖:月中当真有仙娥栖居?若只身一人久居其上,该是何等孤独。念及自身,又何尝不是落寞之人?景泽待她虽也算温柔有礼,可细细想来,总觉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纱,他心中所思所想,从不与她言说。至于娘家父母,满心满眼皆是家族兴衰,自公婆因罪流放岭南,父亲便严令母亲断了与她的书信往来。
家中庶弟渐长,想来母亲处境愈发艰难了。往昔除夕,她与姐姐总会伴于父母身侧守岁,姐妹俩使出浑身解数,撒娇讨巧,提前索要压岁钱,总能如愿以偿。
那时,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可那时年纪尚小,说是守岁,每至子时,她便沉沉睡去,如今想来,竟从未真正陪父母守过一回岁。也不知此刻母亲可好,府内姨娘们可有恃宠而骄,欺凌于她。
从曼静静跟在身后,陪着俞瑶绕着林府徐徐漫步。正满心愁绪、黯然神伤之际,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俞瑶身形一顿,立在二门之处,可转瞬之间,仆从们的欢声笑语便将那敲门声淹没,仿若从未响起一般。
俄而,长街上传来打更之声,声声清脆,俞瑶方惊觉,已然寅时了。正欲转身回房,那敲门声却再度响起。从曼亦面露疑惑,轻声言道:“这般时候,会是何人?莫不是夜行的乞儿?”
俞瑶垂眸思忖片刻,微微摇头,轻声道:“应非乞儿,哪有深更半夜上门乞讨之理。你且去唤二门婆子去瞧瞧,究竟何人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从曼应了一声,转身朝着一间昏暗小屋走去,还未近前,便能听闻屋内鼾声如雷。
不多时,蔡婆子衣衫不整地匆匆而出,边手忙脚乱地系着衣裳,边嘟囔抱怨:“这除夕夜,作死呢,这么晚了还来敲门,有啥事不能等明日?又不是奔丧,急个甚!” 言罢,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俞瑶亭亭玉立,静立二门处,目光紧随着蔡婆子,欲一探究竟,看看这深夜的不速之客究竟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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