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发狠磕头的求救,叫人看了觉得可怜!”长安府尹说道,“清楚这两人手头仅剩的几日余粮,便更觉这二人实在可怜了。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二人这一番养老钱尽数进了五脏庙,且还是自己的五脏庙,本府又有什么理由叫那乡绅还钱?”
“若是明着借了钱,不管有没有借据,只消拿得出证据,本府都能想办法将他二人昔日花费的银钱追逃回来,叫那乡绅吐出来。”长安府尹说道,“眼下这钱却是……他们自己吃了,乡绅一口未动,又如何吐的出来?”
“还真是个童老爷!”一旁的林斐垂眸,看着那厢发狠蓄足了最后一点力气,死命磕头求救的刘老汉夫妇,神情平静的说道,“如孩童一般喜好捉弄人呢!”
“可孩童捉弄人不过是捉个小虫子吓唬吓唬玩伴,惹得玩伴大哭一场罢了!”长安府尹说道,“这童老爷这般高明的手腕玩弄这些村民,却叫这群村民怎么办?”
“刘老汉夫妇只是个开始,这刘家村多的是这等待全家老小尽数耕种不动之后,等着乞讨饿死的村民!”长安府尹说道,“要么多生几个孩子帮着耕种,可孩子这等事说不好,兴许长大之后性子顽劣离家出走云云的跑了,又兴许病了,死了。诺,就似这两人,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尽数出了意外。待到年迈体弱耕种不动,手头没了银钱,便只能等死了。”
“本府还是喜欢看到陆夫人这等的蓄力反扑,而不是似这两人一般蓄足了力气,最后却只能用这蓄足的力气来磕头向本府求救。”长安府尹说到这里,捋了捋须,偏头问林斐,“林少卿,你怎么看?”
林斐看了长安府尹一眼,说道:“银钱不是进了村民的五脏庙就是送去村头祠堂里供奉那金装狐仙了。”
“进了五脏庙的叫他们自己吃了,”长安府尹说着,接过身旁小吏递来的册子翻了翻,眼看递来册子的小吏朝自己摇头,遂道,“那村头祠堂里的账当也没有什么问题,寻不出童姓乡绅的错处来。”
“前者那银钱早化为粪土了,后者这进了祠堂的银钱供奉的却是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狐仙金身。”林斐说道,“一方是粪土,一方是不会动的雕像,是死的,我大荣律法便是修的再完善也无法向这两方讨回银钱。”
“是啊,那罪大恶极的凶徒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能还钱,这粪土和死的,不会动的雕像如何讨得回银钱?”长安府尹接话道,“哪个又有本事能叫这两方来还钱的?”
“这孩童习性的童老爷真真是在玩弄这群村民!”林斐说着,听着耳畔那近在咫尺的“咚咚”磕头声渐渐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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