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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邺也不愧是少年时便历久磨难的,要知道因受了他父亲刘三复与李德裕相知相得一生的牵累,他在江、浙一带潦倒到三十五岁才迎来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携着金帛拜谒了左军中尉刘行深,又拜谒了田令孜的兄长陈敬瑄,反复诉说了自己的忧虑,若是长安不能留,他也不去河东,他对戎事一无所知。
当田令孜再次见到刘邺时,嘴脸便变得和气多了:“刘相,淮南节度使李蔚已在京路,公可有意耶?”刘邺怔了怔,惶恐道:“下官素餐尸位,获罪不小,若得罪贬窜,安敢望此大镇!”有唐以来出镇淮南而半道追诏赐死的一个也无!
田令孜道:“公言过矣!不说军容看顾公,便是与令孜这份情谊,吾家也得保公镇此雄藩!且公两领盐铁,擅治财赋,淮扬得公陛下乃无短缺之忧!公知道的,天子大度,兴之所致,赏赐无算,昨日与诸王赌鹅,一鹅输赢五万钱!”刘邺欢喜流泪,拜在地上谢了。起来便道:“枢相,下官既已是局外之人,愿有所畅言!当今朝局,暮气颇重,萧崔二公虽号劲正,然无鼎新之力!今朝野纷议,以为尚书郑公(刑部尚书郑从谠)当入相,下官倒以为不如荐用壮臣,如内相卢公(翰林承旨卢携)、侍郎郑公(吏部侍郎郑畋)!”
这是要结善缘了,田令孜不置可否,其实郑畋非上选,是所谓“舍曰欲之”之反,以村话说便是孩儿闹吃呼肚痛!只是愈于郑从谠罢了,卢携以貌以德皆不足以领袖群伦,没奈何只好便宜这厮了,退一步说也是予西门思恭父子一个人情!
最终在十月中旬,田令孜觑了个时机再次向李儇说起了刘邺药死刘瞻一事,以为:“天下无根之事,市井百姓却偏爱嚼咬,紫府黄阁被此恶声,污及朝廷,大非佳事。不如遣之出镇,人远自然谤息!”李儇歪在御辇上,脸上带着笑,似还陷在与诸王半日赌鹅斗鸡的余兴里,过了好一会才在帷里开口道:“罢了!传旨,把朕那只‘羽林大将军’给寿王(李杰)送去,钱也还他,加倍还他!”田令孜应了,笑道:“大家圣德,这是替王宅上下买了好大杖了!”李儇笑道:“朕为兄,又为天子,本不合贪胜,更不合要他的钱,不过是逗他作耍罢了!你适才说了什?”
田令孜便重新说了一过,顺势就推荐了卢携、郑畋,李儇应了声,忽然又嚷道:“转驾往鹅坊!”他还是舍不得他的“羽林大将军”,即使要送也得最后看上一眼才甘休!要是他知道这只凶狠的肥鹅到了寿王宅里便会很快变成一道菜肴时,不知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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