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玄冥厉喝,“这是‘断忆阵’,一旦触发,整段记忆会被强行剥离!快走!”
他一把抱起沈墨往外冲。刚出地道,身后轰然坍塌,巨岩重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回到村中,已是深夜。
沈墨连夜誊抄玉简内容,每一笔都耗损精血,额角渗出血珠。玄冥守在一旁,不断输入灵力护她心脉。
“你要把这些送进京城?”他问。
“不。”沈墨摇头,“这次我不再只给皇帝看。我要让它们出现在每一个驿站、每一座城门、每一家茶馆酒楼的墙上??我要让百姓亲手撕开这层皮,看看底下流了多少脓血!”
“可这样一来,谢家必倾尽全力杀你。”玄冥盯着她苍白的脸,“他们不会再留余地。”
“那就让他们来。”沈墨冷笑,“我早已不是那个躲在王府里的柔弱王妃。我是沈墨,是母妃意志的延续,是无数亡魂托付的执笔者。他们可以烧我的身,封我的口,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这些名字,我就没有真正死去。”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异响。
一支漆黑羽箭破窗而入,钉入桌案,箭尾系着一封血书:
>“昭明使听令:即日起,凡助你者,诛九族;凡容你者,屠满门。西北七州已布天罗地网,你若敢踏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沈墨取下血书,轻轻一笑:“看来他们是真怕了。”
玄冥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腰间佩剑,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天庭带来的‘断妄刃’,能斩因果、破幻象。现在交给你。”
“你要去哪儿?”她警觉地看着他。
“我去引开追兵。”他抚过她的发,“天机阁出动了三大守忆者,他们是专门对付像你这样‘唤醒过去’的人。若我不拦住他们,你撑不过三日。”
“不行!”沈墨抓住他的手腕,“你去了就是送死!你是叛神,一旦被抓,会被打入‘忘川渊’,永世不得超生!”
“可若你不活下去,”他凝视她的眼睛,“那我堕入轮回千百次的意义,也就没了。”
风骤起,吹灭烛火。
黑暗中,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温柔而决绝。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无论有人说我背叛你、投靠朝廷……都不要信。”他在她耳边低语,“哪怕全世界都说我错了,你也得相信??我的心,从来只为你跳动。”
下一瞬,他身影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沈墨呆立原地,手中紧握断妄刃,泪水终于滚落。
三天后,边关急报传来:**玄冥独战三大守忆者于雁门关外,血染长空,最终引爆本源,同归于尽。临终前高呼:“沈墨无罪!真相不死!”**
举国哗然。
有人痛哭焚香,称其为“护道之神”;也有人冷笑讥讽,说他是妖人伏诛,死有余辜。
唯有沈墨,默默登上西北最高的烽火台,点燃一盏魂灯。
灯芯由她的血制成,火焰呈青金色,映照出万千游荡的冤魂剪影。她手持金笔,在空中写下最后一道符??
**“心火不灭,执念不休。凡我所记,皆为史实;凡我所言,皆为天谴。”**
符成之际,万里晴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古老的声音自九霄垂落:
>“昭明之使,汝已触逆天律条,唤醒沉眠之罪,动摇国运根基。今降罚如下:自此之后,每写一字,折寿一年;每揭一案,断经一脉;每唤一魂,剜心一分。”
>
>“可若仍执意前行……天地虽不容你,亦不得不敬你。”
沈墨仰头,迎着雷光,朗声答道:
“我愿以命换真,以痛换醒。纵使我身化飞灰,也要让后来者踩着我的骨,走出这片谎言之渊!”
雷声滚滚,魂灯不熄。
而在遥远雪山之巅,那位白衣女子终于迈出道观,脚下一朵莲花绽开,步步生光。
“她通过了考验。”女子轻声道,“心火已燃,门即将开启。”
她抬起手中断裂的符笔,轻轻一划。
虚空崩裂,现出八个古篆大字:
**“真相之门,唯心火可开。”**
与此同时,沈墨心口的朱砂梅花猛然灼烧起来,仿佛回应某种召唤。
她低头看着那朵印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母妃,玄冥……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风起,灯摇,人影孤绝。
但她目光如炬,不曾退半步。
因为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有些话,总要有人去说;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不让死者白白死去。
而她,正是那个非做不可、非说不可、非死不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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